三个书虫顿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苦读十几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做官？

三人互相看看，文进、文举毫不犹豫的冲文清臣点头。

文清臣还算有些廉耻，因为他已经明白这笔交易所要付出的代价，那就是弃娘。所以，他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先要确定一下。

“程将军肯提携我们，当然是好事。”

“却不知将军是看中了我们才华，还是……”

程咬金推开文进，坐到了文清臣左手边，亲热的拉住他那双老手。

“一来是才华。”

“二来，我们自家人，我难道不为自家人考虑？”

这句话虽没有正面回答文清臣的问题，但文清臣什么都明白了。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却没看到站在远处的弃娘。

“将军，你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可，弃娘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吧，我不便从中干涉啊！”

程咬金听到这么让他失望的答案，手不由的用力，捏的文清臣呲牙裂嘴，几乎就喊叫出来。

他正要再劝导劝导这老书虫。

文进、文举齐齐跪倒在文清臣面前，苦苦哀求道。

“阿耶，你只为弃娘着想，就不考虑我们吗？”

“我们小户人家，攀上程将军这样贵人，正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还有什么可犹豫？”

“难道弃娘嫁与程将军，委屈她了不成？”

“那李浩是什么好东西？弃娘整日和他在一起，为他拼死拼活，结果他视她如敝屣！”

“相比之下，程将军对弃娘有情有义，岂不胜那李浩几十倍！？”

……

两个书虫左一句、右一句，说的文清臣无言以对。

没错，李浩刚才那番话，他也听到了。

李浩确实对弃娘表现的无情无义。

而且，话又说回来，程将军对弃娘动手动脚，固然不对。难道李浩手脚就安分吗，他某些举动，比程将军还要无耻，文清臣是亲眼得见的。

综合比较起来，程将军有权有势，颜值一等，身材没挑、性格和弃娘也般配……反正，各项数值均是满分。

而李浩，没权没势，颜值也还好，身材一般般，性格非常阴暗……反正，顶多算是及格分。

最终，文清臣拿定了主意。

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自己和儿子的前途着想，还是为了弃娘的幸福着想。总之，他是拿定了主意。

“唉，一个小娘，懂得什么？”

“若任她凭自己心意择婿，迟早要后悔。我身为阿耶的，该当为她往后余生做番考虑。”

这一席话，说的三人欢欣雀跃。

但文清臣还有些顾虑，于是话锋一转，又说。

“只是，弃娘有些固执，我怕是也说不转她。”

“而且，我若替她做了主，她难免要恨我。这可如何是好？”

文进、文举不愧是读书人，馊主意有的是。

他们附到文清臣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文清臣一边听，一边点头，还直夸奖两个儿子。

“不愧是状元之才，竟想出这样绝妙主意来！”

弃娘守在屋外，数十个兵士不远不近的围着她转，根本是在看管她，使她不能接近小屋。

她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只能干着急而已。

等了足有一刻钟，忽听屋内传出程咬金的吼声。

“你们胆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来啊，将他们三人拖出去，斩首！”

士兵对主将的话当然绝对执行，立刻冲进屋内，将三书虫拖出。

接着，便朝溪边走去。

弃娘傻了眼，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去阻拦兵士。

“我阿耶、阿兄何罪之有！？快放开他们！”

兵士不理会，反将弃娘推开。

他们只是执行命令，才不在乎书虫们犯了什么罪。

弃娘意识到跟兵士求饶无用，转头来找程咬金。

“我阿耶、阿兄何罪之有！？”

“你胆敢滥杀无辜，我绝不饶你！”

程咬金一脸怒气，望着三个书虫被拖到溪边。

“他们出言不逊，侮辱官家，不斩而何！？”

这时，兵士们雷厉风行，已经迫使书虫们跪在溪边。

接着，三个兵士拔出长刀，就要将他们斩首。

弃娘完全被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程咬金面前。

“我愿为他们顶罪！”

“求你放过他们，他们都是贡士，都是国之栋梁！你要杀就杀我，反正我是无用之人！”

程咬金慌忙冲兵士们大喊一声。

“且住！”

等兵士们停手了，他才将弃娘从地上扶起。

“仙子，你说什么？”

“你竟愿意牺牲自己，换他们性命？”

弃娘毫不犹豫的点头，并冲他伸出双手。

“请将军这就将我绑缚起来，我绝不反悔！”

如此有情有义，如此大义凛然。

程咬金更加确定，面前这位仙子，就是自己的真命仙子。

“好，仙子！”

“冲你这番话，我这就放了他们！”

三个书虫被释放，哭喊着跑过来。

“弃娘，你不能啊！”

“用你性命换我们性命，我们如何忍心！？”

程咬金握住弃娘那双覆满老茧的手，动情说道。

“仙子，既然你的性命已经归我所有，那你对你便有生杀予夺之权。”

“我命令你从此刻开始，再也不许离开我左右，如何？”

弃娘明白他的意思，可回头看了看满脸是泪的耶兄……

唉！

为了耶兄，什么不能答应？

反正自己活着的全部价值，都是为他们。

“好，我答应你！”

“不过，你要放了我耶兄！”

“不！”程咬金将弃娘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处，摇头说道。

“仙子若是肯留在我身边，他们便是我的耶兄，我定然要善待他们，我要给他们荣华富贵，我们给他们功名利禄，我要……”

弃娘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从此黯淡无光。

她等于将自己卖给了程咬金，代价是耶兄的前途和性命。

这值得吗？

当然值得！

为了耶兄，牺牲一切都值得！

所以，她不应该伤心，而是高兴才对。

但为什么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出来？

可能是有一丝不甘吧。

她多么希望现在握着他双手的人是那个薄情寡义的村郎，而不是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