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史刚才射杀了一个武士，已经破坏了同盟。

此时李浩又躲在惠娘身后，和她嘀嘀咕咕，更显得有鬼。

所以武士们毫不顾虑，便对惠娘出手。

“果然你们这些反贼不可信！”

李根发等人当然不答应，急忙举刀迎击。

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并且不在乎说出来。

“事已至此，大家各自保命罢了！”

“说我们不可信，难道你们就可信！？”

很好！

李浩要的就是这种局面。

他们两拨人马互相厮杀，自己就安全了。

他将惠娘拉到一边，摆出生平最诚恳的表情，信誓旦旦说。

“惠娘，你虽是反贼，可几番救我性命，难道我做人不知感恩？”

“你放心，那程咬金对我言听计从，我绝不会让他难为你，只当此事与你无关！”

惠娘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小娘，但心智远比几十岁的成年人都老成。

她才不会因为李浩一番话就轻易改观。她低头不语，暗自权衡利害。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韦公已经败了。

粮草被烧，他失去了与城内大军抗衡的资本。

而且，火起之时，不明就里的杜陵百姓以为朝廷大军杀到，纷纷逃窜。

韦公如今已经是没人又没粮，只剩一群愚忠的武士。

程咬金若在这时带着大军冲杀出来，他们根本难以抵挡。

韦公成擒，作为他曾经的同盟，以及天下闻名的反贼，自己也凶多吉少。

搞不好，就要和韦公一起被砍头。

若李浩果然能在程咬金面前替自己说两句好话，使程咬金既往不咎。那么，或许可以逃得性命。

思来想去，惠娘决定跟李浩合作。

“李郎，我此前也是被韦公逼迫，不敢不从他。”

“如果李郎愿意给我次机会，我这便加入程咬金部队，与他一起征讨韦公，算是将功补过，如何？”

惠娘聪明，李浩也不傻，心里暗暗骂道。

“又他娘来扯淡！”

“你做梦都惦记着杀程咬金，我岂能让你靠近他？”

历经世事，李浩也变得圆滑了很多。他心里痛骂惠娘，脸上可是一丝也不表现出来，反而爽朗答道。

“惠娘能弃暗投明，我求之不得！”

“这样吧，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马跟我进城，与程咬金汇合！”

一旁的周长史听到了这句话，他与武士厮杀之余，不忘插话，大声劝阻惠娘。

“惠娘，不能信他！”

“一旦进城，等于羊入虎口，我们岂不任他宰割！？”

李浩倒是没有宰割他们的意思，冲李根发面上，也不可能将他们宰割。

但他说番话的意思，确实是为了骗惠娘进城。进城之后，立刻将他们控制起来，省着他们再捣乱。

怎么？

意图太明显了？连周长史这种白痴都听出来了？

他琢磨着赶紧补救一下，用一些谎言来掩饰自己的意图。

不等他撒谎，惠娘居然痛快的答应了。

“但凭李郎做主！”

李浩都愣了，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果然惠娘是明事理的人！”

“我们是生死之交，我当然不会害你。”

惠娘再不犹豫，跟着李浩便朝杜陵城走。

李根发等人在后，一边抵挡着武士，一边也慢慢朝杜陵城退去。

武士追了一会儿，发现讨不到便宜，乖乖撤兵了。

一行人出了树林，李浩这才明白惠娘为何答应的如此痛快。

他看到百姓们纷纷乱跑，有的更是不顾生死的去抢夺武器、马匹、车辆……

这些东西，都是逃命的关键，他们为此甚至不惜与武士抗衡。

武士虽然个个本领高强，但面对数倍于己的百姓，而且是抢红了眼的百姓，也有些难以支撑。

总之，形势一片混乱，谁还有心思攻城。

李浩望着城上，见程咬金率领兵士一字排开，冷眼看着下面。

这让李浩非常不爽。

程咬金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万一百姓们跑出杜陵，等于将黄疸带到别处。

他为何不趁这时机带兵出击，将韦公擒获，然后赶紧控制局势、守住路口？

是没长脑子，还是麻木不仁？

李浩来到城下，仰头冲程咬金喊话。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兵出击啊！”

程咬金一看是他，登时变脸，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出他娘什么击？”

“反正都不是好东西，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你更不是好东西，这些乱子，都是你惹出来的！”

“这话从何说起啊！？”通过之前的接触，李浩已经了解到，对付程咬金及他手下这帮莽夫，只能智取，不能硬刚，最好是夸奖奉承他们几句，效果更佳。

“程将军，我和你一样，一心为百姓着想，我什么时候惹乱子了？”

“我知道，程将军对我有意见。我们的事，我们回头再说。”

“如今韦军残杀百姓，程将军你是忠义之人，向来爱民如子，岂能坐视不管？”

“哼！”程咬金回以一声冷笑，并将目光落到他身旁惠娘等人的身上。

“还敢胡说！”

“我问你，你几次三番落到敌人手上，怎么他娘死来死去都死不了？”

“你说你和他们没勾结，鬼都不信！”

哦！

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死，所以程咬金误会他是双面间谍。

他举起已经露出骨头的血淋漓手掌，向程咬金展示。

“程将军，我之所以没死，不是因为敌人不杀我，而是我神通广大，他们杀不死罢了。”

“但是，他们也没轻饶我啊，你看！”

程咬金看着他的手，确实触目惊心，可仍然摇头，拒绝出兵。

“总之我是不信你！更不信那些百姓！”

“我若带兵出城，你们联合起来攻击我，我如之奈何？”

“联合起来攻击你！？”李浩指着身后乱成一片的百姓和武士。

“你是瞎……不，程将军，你请看！武士和百姓厮杀到了一起，已经死伤无数，这像是在演戏吗？”

“滚滚滚！”程咬金抓起块石头，朝他砸来。

“你说破大天，我也不信你！”

“他们愿意厮杀，只管让他们杀！都死光了，正合我意！反正一边是反贼、一边是乱民，死了哪个也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