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谋士求生指南

《[三国]谋士求生指南》

第136章 治渠之论所谓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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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木棋盘, 纵横墨线如经纬,子落定,灯火微微晃, 棋盘上泛着的昏黄光晕随摇。

荀忻的目光在棋局上游移, 喉结隐在下颌投下的阴影里。

“难否?”郭嘉好整以暇地看着荀元衡皱眉沉思的脸, 未曾看棋局。

帐外的风呜呜吹着, 天寒地冻, 棋盘底下的炭盆暖意融融。

风声中夹杂着甲士走时刀鞘击革甲的响声, 远远有礼声传来,“明公……”

阵风灌进来, 冷冽寒气直扑脸面。

对弈的两人都站来, 向来人揖道,“明公。”

“都坐。”曹『操』应声,看到棋局眼神亮, 拉旁的草席坐下,对着棋盘底的炭火烘手,“无事, 孤今夜辗转难眠, 随处走走。”

“见元衡帐中灯火未灭。”

“料想奉孝在此。”

“知嘉者,明公。”郭嘉眉眼弯弯, 余光注意到荀元衡的白子已然落定,他不假思索, 棋盘上再添枚光润黝黑的棋子。

曹『操』见此眯眼观察棋局上的战况, 黑子气势如虹, 白子看似堪堪应对,实则危机暗伏。

思索间这两人各落子,局势更加明了。

荀忻正凝眸思忖, 将要落子时,却听声咳嗽,老曹沉『吟』道,“东南天『色』甚暗。”

东南?

他的视线移到棋盘右下角,恍然惊觉此处白子漏了破绽,连忙填补。

“明公——”郭嘉转脸,幽幽看向曹『操』。

观棋不语真君子。同时对上两道意味截然不同的目光,曹孟德仗着脸皮厚,清清嗓子继续烘手,假装无事发生。

荀忻收回对老曹的感激情,继而望向沉默着的郭奉孝,担忧他会不会暴把棋盘掀老曹脑壳上。

“天『色』甚暗……”郭嘉故作叹息,“嘉回帐休息。”

“此局便退位让贤,交由明公。”他把放在怀里的棋罐塞给曹『操』,身揖了揖,翩翩走了。

曹『操』捧着黑子棋罐,看向棋局:

白子已占上风矣。

“两日后拔营回许都。”转而坐上方才郭嘉所坐的胡床,曹『操』拈枚棋子继续下这盘棋,“羁留军旅,却有许久未回府,今岁兴许赶得上正旦。”

“此前孤与袁绍陈兵时,兖、豫间诸县叛投,四方凶逆宵小亦不甘寂寞。”到此处,曹『操』冷哼声,神情不快,“荆州刘表,汝南黄巾贼龚都,还有东海泰山寇昌豨。”

“此人叛再叛,委实可恨。”

如今他腾出手来,是时候清算旧账了。

“待孤剿灭群凶,再扬兵河上,夺取邺城。”

“明公所言甚是。”荀忻拱手低眉,“剿贼事,的确迫在眉睫。”

“然袁氏虽败,仍据四州地,带甲十万,实为心腹患。”

“假以时日,袁氏气焰复盛,则天下难未止。”他认真劝道,“而今袁氏新败,机不可失,明公还当鼓作气,先定河北再图荆襄。”

罢便听到曹『操』的笑声。

但见曹『操』捋着胡须,眼中带笑,“孤意正如此,方才……戏言罢了。”他摆摆手,“元衡勿虑。”

“刘表不足为虑,孤所忧者……”

荀忻抬眸,对上老曹望来的眼神,这话半留半,显然是要等他来问。

“明公所忧者何?”

“阻山河四塞地。”

“明公谓关中?”

曹『操』点头,“虽有钟繇镇司隶,若生变故,元常手中兵,未免势单力薄。”

钟繇出任司隶校尉,镇守关中数年,不仅稳定了关右局势,使曹『操』无西顾忧,官渡战时还雪中送炭,送来了战马两千多匹。此人能力毋庸置疑。

荀忻记得剧本,然知道钟大佬稳得住,关中暂时出不了岔子,但老曹有这种担心在情理中。

“忻以为,司隶手中兵,关中反而不易生变故。”

“哦?此话何解?”

“关西诸将,皆草莽,志不在天下,安现状而已。朝廷厚加爵禄,既遂其愿……”他斟酌道,“若无大变故,马腾等人必不为『乱』。”

“若贸然增兵,诸将恐惧生疑,以为图,此时反而不妙。”

“然。”曹『操』点点头,“确有道理。”

“忻拙见,司隶威震关右,所凭仗的非是兵力,而是凭借明公军势。”

“明公势强,关西诸将尽皆仰望,是关西定矣。”

“此前战,马腾、韩遂等人坐山观虎斗,尚不敢轻举妄,而今明公胜,袁氏衰,马腾等人审时度势,必将俯首帖耳,唯明公是。”

曹『操』哈哈笑来,“依元衡所言,关右无事?”

荀忻微微摇头,“听闻袁氏交好乌桓与匈奴,明公勿忘,匈奴单呼厨泉仍居河东。”

闻言曹『操』“哦”了声,匈奴人他实在没放在眼里,此前交手,那群匈奴人屡战屡败,即使知道匈奴人反复无常,他懒得提防。

若敢叛,再打就是。

这话由荀元衡出来他毫不意外,毕竟元衡对异族总有种奇怪的重视,即使那些人的战力不值得人如此警惕。

不这倒提醒了他,袁绍不会束手待毙,很可能进兵关中,或奇袭或作为西面牵制。

正思忖间,只听荀元衡道,“明公,忻有请。”

他抬头看去,荀忻不知何时离席,对着他拱手长揖。

“元衡但无妨,何故多礼?”

荀忻当即拜倒,“禀明公,忻前谏言释降,而后反复思量,实为思虑不周,此为不智。”

“幸明公未纳,免致误国。然忻身为谋臣,献策失当,愚不胜任。”

“忻以斗筲才,幸得蒙恩,受明公拔擢。”

“而轻慢宪度,意孤,为臣不忠,又大为不敬。”

“数罪罚,当革职削爵。”

“请明公治罪。”

“何至此?”曹『操』站在他身前,静静听完,俯身扶跪在地上的青年文吏。

“孤问计汝,汝如实答,何来不智、不忠、不敬?”

营中简陋,荀忻方才跪的地方没有铺席,是『裸』『露』的地面。灰尘沾在玄黑『色』的袍服上,膝前、双袖似染白了片。曹『操』帮他拍袖上的灰,尘土如粉雾般飘来,呛人欲咳。

“明公。”他喉头滚,前的腹稿突然想不来,又或是不出口。

“又非朝堂上,地无毡席,莫要大礼。”曹『操』拉着他入座,“坐下罢。”

荀忻不由得看向被强拉着的那只手,手背处如覆了层树皮,摩擦感粗粝。老曹的手虽未冻疮,寒冬里手掌干裂,勾丝拉线,想必不好受。

“往者不可谏,此事无须再提。”曹『操』坐下理了理衣摆,笑道,“天下未定,元衡欲引退躲闲,岂能纵乎?”

“谢明公不罪。”荀忻再次拱手,正待礼,被曹『操』按住肩膀,没能身。

“明公。”

荀忻望着他。

曹孟德无奈叹气,“不必礼。”

来奇怪,荀元衡的眼睛明明与这棋盘上的棋子般,仅仅黑白二『色』,然而目光相对时,此人的心思像是刻在了眼中,甚至无需话,人望便知。

他的心底无数次泛不解,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此时只听满眼写满了“我想话”的荀元衡道:

“欲定河北,必先修粮道,而水运胜陆运。”

“忻请留守治渠。”他着,弯腰而揖。

————————————————

明月如勾。

冬日天亮得晚些,营中寂静无声。

闻鸡舞的人风雨无阻。

立在营前的火盆被重新点燃,火光照亮了隐黑暗中的雾气地上的白霜。

剑刃寒如冰,不时为火光所反照。夜『色』如水,这柄剑是水中游龙,时缓时疾,迹难捉『摸』。

佩在卿士腰间的礼器,到了习武人手中是十步杀人的利器。

赵云收剑入鞘,额上没有见汗,呼吸间白气如雾。

他换了长矛在手,突刺横扫,疾如电光。抬头望月时,月弧越发黯淡。

“子龙将军。”

赵云闻声收矛,回头望去,有人已站在营门鹿角外,黑袍羊裘,缣巾迎风而飘,与凛冽天地融为景。

原来天光已晓。

此时此地见到荀君,他几乎疑心是在做梦。

荀忻是独走来的,羊裘上凝了层水汽,见他便揖道,“求人办事,不得不来早,子龙将军勿怪。”

走出营门的赵云身上冒着白气,“君所求何人,所为何事?”

“求眼前人。”荀忻低头拱手,眼不眨,“为天下事。”

“我将往浚仪治渠,以通粮道,子龙将军愿同否?”

昨夜他已经向曹公请调令,但何去何然得询问赵云本人的意见。

“某不善工事。”赵云神情维持在介冷淡与礼貌间,移开视线。

“忻不善求人。”荀忻再揖,直身道,“仅有知明。”

“忻无治国雄才,仅有治渠能。”

“若天下平需治渠,我即治渠。”

“平需耕植,我即耕植。”

“平需征战,我何妨马革裹尸还?”

“我想,子龙将军亦如此。”他轻声劝道,“既然同道,何必囿君臣?”

赵云没有被他绕进去,“君臣如父子,君命不可违,倘若君命屠戮,治渠者如何安治渠?”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堂上多贤臣,其君不为暴君。”

“子龙将军本志在匡扶,不会知难而退。”

他是知难而退吗?分明是荀君执『迷』不悟。

低头留意到眼前人巾袍上的水渍,赵云皱了下眉,沉默片刻,终问道,“浚仪?”

“然。”荀忻忙颔首,“浚仪。”

————————————————

朔风卷地,大河浮冰。

登高北望,此前对峙此的东西数十里连营,数以万计的军帐,只剩下寥寥的残骸。袁营被付炬,坚营高垒化作焦土,勒马回望,巍然如林的帐落大多废弃,拔营回师的步骑像迁徙的牧民,满载粮草的辎重车远远到了天际。

“果真不回去?”

荀忻驰下土坡,握着缰绳拱手,“我与奉孝不同,孑然身,无牵挂。”

“倒是。”郭嘉与他辔而,挑了挑眉,“如此来,君何时成家?”

“欠我席喜酒。”

“哪位又欠祭酒酒债?”曹洪后头跑马经,头不回道,“记我账上,洪债多不愁。”

荀忻不由笑来,曹子廉这是蓄意报平日里被口头敲诈仇。

“子廉将军方才许诺何事?”郭奉孝悠悠向前喊道,“元衡婚宴由将军出资?”

只见曹子廉猛踢马腹,扬鞭跃马,“啊?风急马嘶,祭酒想必耳误矣!”话音方落,人已不见踪影。

“可惜。”只听郭嘉扼腕叹息,不知在遗憾些什么。

“何物?”他接住郭奉孝抛来的黑『色』布囊,不明所以。

“曹公密令。”郭嘉敛容低声道,“方才见明公,明公命我予君。”

荀忻细视手中物,仿佛是印证郭嘉的话,布囊的封泥上确实印着司空印信。掂量了下重量,黑囊轻得很,晃悠时里头有撞击声,又不像是尺牍。

这巴掌大的布囊装不下尺牍。

“能拆阅否?”

郭嘉摇摇头,“不能。”他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曹公道,若生变故,君方可拆阅。”

变故?他奉命修渠能出什么变故?

心底隐隐约约浮现些猜测,荀忻凝视着友人,“奉孝可知……”

但见友人目光流转,示意他附耳上来,荀忻怀揣着期待凑去,耳际气息温热,只听郭奉孝缓声絮语:

“既为密令,嘉如何知晓。”

深吸口气,荀忻忍住了揍此人顿的冲,温文尔雅,且颜悦『色』道,“是此理。”

“请禀明公,忻遵命。”

回许都的路上,荀攸与郭嘉同坐车,他闭目养神时总觉得有道视线难以忽略,忍无可忍,终睁眼问道,“奉孝有何事?”

那边的郭奉孝靠着车壁,抱膝若有所思,“荀家人皆好涵养。”

“公达家中可还有未婚郎?”

马车颠簸中,荀公达重新闭上眼,“多承谬赞。”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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