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郡国图

《大宋郡国图》

第20回慈母诉说当年事弦琴藏针谁人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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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抱着‘天籁’回到家中,已近深夜。

叶知远在她房里等她。

“你去哪啦?刚才娘到处找你,看她的神色很着急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啦?”

叶知秋知道哥哥明日一早要护送章楶一程,不欲令他担心,便道:“是我不好,与娘吵几句嘴,到外头透气去了,明天我会哄回她的。夜深了,哥哥你明早还要赶路,快回房休息吧。”

“你呀,平时总喜欢贫嘴,这回把娘气坏了吧?记得明天要哄回她。在家除了要孝敬娘之外,还要多多留心爹的消息,我送章大人出了淮安地界,也很快回来。”

叶知远交待了两句,回房去了。

叶知远走后,叶知秋往阁楼里一望,只见阁楼里还有几星灯火,隐隐约约传来木鱼声,便知道母亲没睡,还在敲经念佛。

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母亲向我说出这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想必此刻也是心绪不宁,可是叫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呢?我今晚得好好想想,明日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关系回到原先一样。”

又看了看手里那张‘天籁’:“为什么最近那么多烦恼呢?算了,还是不想了。”她把琴收好,又暗暗将明天要说的话打了不知多少遍腹稿。

第二天一早,叶知秋正准备梳洗好去找她母亲,却听到了敲门声,她以为是婢女小蒿,打开房门一看,站在门口的却是她母亲卢端仪。

只见她满脸憔悴,一夜之间,竟像老了十岁!叶知秋心里一酸,泪珠儿盈上了眼眶,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娘。”

卢端仪踏进房门,一把抱住叶知秋,不住呼唤着她的名字:“知秋知秋知秋,我的女儿呀”

这一刻,再多的腹稿也用不上了,这天然的母女之情还需要说些什么呢?怕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怕母女的关系回不到从前,让这些统统见鬼去吧,叶知秋只想抱着母亲痛哭一场,她甚至后悔昨晚不该问母亲那个问题。

过了好久,卢端仪轻轻捋了捋叶知秋的秀发,母女俩坐于床边上。

卢端仪一脸的疼惜:“昨晚你得知了真相,就跑了出去,心里很难过是吗?”

“娘,对不起,我昨晚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在想通了,就不怎么难过了。”叶知秋的声音有些干涩,可这是她的真心话。

“想通了便好。”卢端仪低低地说道:“当初如若不是你爹救了我,我早就命丧黄泉,你也不会出生。”

“你生下来后,你爹一直视为掌上明珠,把你疼得不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甚至差点忘了你不是海初亲生的事实,没想到却被你无意中发现了,这才勾起了我的回忆。”

叶知秋低下了头,“是我不好,我不该……”

“不,这事情不能怪你,该知道总是会知道的。”卢端仪温言轻语地跟叶知秋说起那段往事。

“二十年前,我与你亲生父亲路过秦岭的一个村庄,没想到那村庄的人全都是土匪,他们把我二人劫持了,你生父哪里是那些匪徒的对手,他趁机一个人独自逃跑了,留下十月怀胎的我在那村子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万幸的是,你现在的爹爹出现了,他带着官兵进村来剿匪,把我救了。当天夜里,你就呱呱落地,当时你爹丧妻也有三年了,他怜惜我孤苦无依,把我带回了家。从此,你爹,我、知远还有你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那我生父呢,他还在人世间吗?”叶知秋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头几年海初还四处打探他的消息,但他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就凭他扔下大腹便便的我跑了,他就不配做你的爹!我也是当他死了的。”卢端仪越说越激动。

“但是,但是,你当时……”叶知秋想起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杜蔓青,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便支支唔唔起来。

卢端仪看到女儿的神情,以为她对这事很在意,轻轻劝解道:“知秋,你爹当你如亲生女儿,你哥哥对你也是疼爱有加,你可不可以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事?”

“尤其是知远,我与海初建立新的家庭时,他才三四岁,懂什么呀?他是把你当亲生妹妹的,当然他对我也很尊重,我也是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我不想我们这个幸福的家庭产生哪怕一丝丝的裂缝。”

叶知秋低头不语,卢端仪道:“知秋,女儿呀,你能不能答应我,答应我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叶知秋抬起头来,看着母亲那恳求的眼神,再看她那憔悴的容颜,这时她才发现,已经有几丝银发悄悄地染上了母亲的鬓边。

她咬了咬牙,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好,我再也不提。”

卢端仪终于展颜笑了,只是这笑容包含多少种情绪,是舒了一口气?是欣慰?还是无奈?叶知秋看不出来。

母女释怀后,卢端仪又如往常一般在阁楼的佛堂里敲经念佛,叶知秋却把‘天籁’拿出来细细琢磨。

此琴造形优美,是古雅的落霞式,琴长约有四尺,七八寸宽,面板是有了些年份的上好桐木。

表面呈拱形,两端有穿弦孔,七根天丝琴弦穿孔而过。另外面板上还镶有十三颗美玉制作的徽,以标记音符。

琴底与面板形状相同但不作拱形,在下半部挖出琴的腹腔,并开有龙池、凤沼两个出音孔,琴腹内还有两个音柱,为天柱和地柱。

叶知秋对琴认识不多,她把琴翻过来转过去,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随意拔动琴弦,声音果然明净灵动,不愧唤作‘天籁’。

“这琴自从到了章大人手中,章夫人曾用它弹奏过‘水龙吟’,并没发生任何事,后来到了路问星手中,别的不知,昨晚他至少为我弹奏了‘卜算子’,也没见有何异常啊,可如果没有异样,何故会有人想偷它呢?难道那贼人仅仅是因为它的价值吗?”

她左思右想,又用她不成熟的指法弹奏了好几只曲子,皆无异常。

“难道哥哥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一连两天,叶知秋实在看不出琴有端倪,她想起丘小松家里的困难,便约白锦出去。

一路上,白锦见叶知秋带着她穿街过巷,既不看首饰衣服,也不看文房四宝,奇怪地问道:“知秋,你要带我去何处呢?”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叶知秋带着白锦来到一个长长的告示栏前。

这个告示栏并不是官府的告示栏,而是城里的富商为了方便民众所立,上面贴着寻人、雇工等林林总总的信息。

叶知秋随手撕下了一张告示,白锦一看,十分不解:“知秋,你要买宅院?”

叶知秋点点头:“你看这宅子,在东林巷,离白马书院不远,是不是适合有适龄儿童的家庭居住?”

“但你已过了上学的年纪了,还是你准备成家了?但我好奇,你平时的钱总喜欢用来捣鼓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时哪有那么多钱可以买房作嫁妆呀?”白锦取笑道。

叶知秋啐了一口:“去,我买这宅院又不是为了自己。走,我们去瞧瞧。”

她们找到了宅院的主人,到东林巷看那所宅院。

宅子不算大,前面有一个露天的小庭院,正屋里有一个客厅三个房间,两端分别建有厨房、柴房、茅厕。户型方正、光线充足,叶知秋甚是满意。

“房子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卖个什么价钱?”叶知秋问道。

“铜钱二百贯。”房主人伸出了两个手指。

“能便宜一些吗?”

“这价钱已经很相宜了,如若不是我们举家南迁,也不会这么便宜就卖了。”

叶知秋打量了周围一眼,又考虑了一会,同意了房主人开出的价钱:“那好吧,就二百贯,不过你能不能把家具留下?”

“我们南迁,也实在不宜搬动大件家具,本想另外找买主,看你如此爽快,就都留给你们吧。”房主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叶知秋收了房契,交付了银钱,那房主人道:“两位,你们跟我过来。”

白、叶二女互相看了一眼,跟着他走进了柴房。

房主人拔开柴草,下面铺着是青砖,叶知秋不明所以,正想问话,房主人拿着一根烧火钳,撬开三个青砖,里头竟露出一边通道来。

叶知秋吐了一下舌头,道:“好隐蔽的一个地窖。”

房主人笑道:“两位以为这是储物的地窖?”

“难道不是?”

“咱下去看看吧。”

白、叶二女跟着房主人从通道走了下去,里面居然很宽敝,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还有床铺被褥,另一间放了几个架子。

“两位,这个地室是我挖来以防万一所用的,现在这屋子既然已经属于你们了,我留着这个秘密也没用,让你们知道也好以后以防万一。”

叶知秋称谢,笑道:“二百贯能买这房子,太值了,先生果然是厚道人。”

三人走了上来,放回了那三块砖,又铺上柴草。

叶知秋一看这柴房,如若房主人不告知,谁会晓得下面居然有个秘室?

送走了前房主,白锦好奇地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又为何要买这宅院?”

“钱是我赚的,至于为何要买这宅院,你跟我再到一个地方便知。”

叶知秋带着满腹疑问的白锦来到丘小松家里。

白锦出身富贵,从未见过如此残破简陋的房子,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这是人住的地方。

苏百柔还是在床上躺着,她的两个小孩在用那口破锅下着面条,看见叶知秋来了,跑过来抱着她。

“百柔姐,你今日好些了吗?”叶知秋笑着问候。

苏百柔看到叶知秋带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一同前来,连忙说道:“好些好些,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好朋友白锦。”

白锦向苏百柔施了一礼:“百柔姐你好,叫我白锦就行了。”

苏百柔赶紧挣扎还礼,白、叶二女按住了她,扶她坐了起来。

叶知秋拿出刚才在路上买的炒粟子,招呼那两个小家伙来吃,问道:“小松呢?”

苏百柔道:“你那天给了我两贯钱,一贯我看了大夫吃了药,另外一贯小松拿去了,他说要弄些香梨拿去叫卖,挣点钱过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果然没说错,我像小松那般大时,还天天跟我哥哥抢吃的、抢玩的呢。”叶知秋叹息道。

她掏出一张房契,递给了苏百柔。

“百柔姐,我在东林巷买了一间宅院,虽说不大,比你这里还是强了些。你们全家搬去住吧,那儿离书院不远,小松正好可以去读书识字,你叫他不要再去卖梨了,你们的生活,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苏百柔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这个穿衣打扮不甚华丽的姑娘,会送她房子!

她哪敢把房契接过去?过了好一会,才推却道:“这,这我们怎么受得起知秋妹子你如此大的恩惠?实在不能收。”

叶知秋笑了笑,她想起苏百柔是个要强的人,上次没其他人在场,她尚且推掉两贯钱的资助,这次有白锦在,她哪里会轻易接受?

她想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最近得了一笔钱,也没花处,所以买了一小栋宅院,原本来是方便小松他们上学的。如果你不愿意平白收下,那么就当是我借钱给你们买的,等小松兄妹长大有出息了,再把钱还我,你觉得怎样?”

白锦此时才明白叶知秋为何要买房,她见苏百柔还是不敢接,从旁劝道:“知秋吃住不愁,百柔姐你就收下吧,就是不为了自已,也该想想你的孩子呀。再说了,你们不住,她还不是丢空在那里,白白糟塌了更不好。”

苏百柔见两位姑娘说得恳切,不好再推了。

叶知秋又掏出一叠交子:“这里有五十贯钱,给你治病,买些油盐米醋、添置衣裳、还有就是给先生束修用的。”

要知道平常劳工不过五六十文一天,即算是叶知远,一个月的奉禄也不过五六贯钱,这五十贯钱于平民百姓来说,实在是很大一笔钱了。

当下苏百柔两行眼泪“刷”地就往下流:“姑娘真是为我们设想得周到,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真是不知如何报答。”说完就要下床给叶知秋行礼。

叶知秋最怕这些,连忙按住她:“我最怕听见这些客气话,焉知不会有那么一天,我要你们来接济呢?”说完把房契与交子都交给了苏百柔。

苏百柔既已收下小院,再好强的自尊也放下一边去了,当下接过交子,忙不迭称谢。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叶白二女便告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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