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冒的缘故, 陈寅早早就睡了，他醒来浑身冷汗直喘气，胸衣服湿了一大片, 印出他剧烈伏的饱满肌肉线条。

陈寅把被子里的手拿出来, 发现手心都是深红发紫的指甲印。

隐约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梦，却忘了梦的内容，只记得一直握紧拳头情绪很不稳。

床面为了不让别墅冷清而打开的电视还开着, 地方台的晚会没结束, 主持人依在竭尽所能的活跃带动气氛。

某歌手登场了, 开嗓了, 假唱了。

陈寅瞪了会够到柜子上的手机翻看一眼，快十一点了, 他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掀被下了床。

下来又不知道要干啥，『尿』都没。

陈寅头重脚轻的坐回床上, 几秒后他随把脚揣进拖鞋里, 大步走出卧室：“满子！”

边走边喊，走道两旁的壁灯在他的音量下全亮了来。

“满子, 我进了啊，我来跟你睡。”陈寅在客房门口敲敲门, 拧着门把手把门打开，里面只有窗外投进来的朦胧月光。

床上没人。

陈寅没料到是状况，他一下子有点懵。

后面传来开门声，阿姨披着外套出来说：“小陈, 满子还没回来。”

陈寅窝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抓紧，一滴汗顺着他背沟往下滑，“……还没回, 都几点了。”

“是挺晚了。”阿姨打哈欠，“满子八成是不回来睡了。”

陈寅：“他在哪睡？”

“朋友家吧。”阿姨不是很在。

陈寅皱眉，朋友？满子的乡们都离开a市别的地做活了，就他自己留在。

阿姨见陈寅气『色』不好，想到他生着病不舒服就安慰道：“满子又不是小姑娘，在外头夜不会有什么事。”

“阿姨，你想法不。”陈寅说，“男孩子女孩子深夜了不回家，都不安全。”

阿姨没调侃，而是沉思着点头：“你说的有道，是我古板印象。”

走道上突安静下来。

“要不……”阿姨温声提议道，“你先睡，明天再说。也许明天一早满子就回来了。”

陈寅哪睡得着，他让阿姨回房了，自倒了杯水喝，心神不宁的也忘了晾一会直接就下嘴，烫得舌头了泡，想含点蜂蜜缓缓，结果又把瓶子打碎了。

收拾碎玻璃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头扎破了。

陈寅脏话都没劲骂了，他吸着手指上的伤口，吮掉流出来的血迹，满脑因为发着烧转得慢。

当初在a大工地上干活，陈寅有存一些工友的号码，但是旧手机上的联系人一都没了，至于新手机……

原先只有方泊屿一号，后来多了满子，就他们俩，没别的了。

陈寅擤鼻涕，鼻子被擦得发红，他扯着嘴巴上的干皮，想了挺多找满子的方法，实际上什么都没做，什么也做不了。

朋友家……

陈寅灵光一闪，满子会不会是找王俏了？下一刻他就蔫了，他没有王俏的联系方式，没法找方确认。

上次见到王俏的时候，她坐在章珉边上，是他点的。

而章珉的电话在旧手机上，也没了。

陈寅突识到，自己只差一满子就跟外界隔绝联系了。

放空了会，他就把地上没扫完的玻璃扫了，给还在不停出血的手指包了创口贴。

零点了。

陈寅毫无睡，他盘腿窝在沙发里裹着毯子刷手机，无刷到了一条关于“宵”的新闻。

一出台的小姐跟顾客准备上车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人，抄着板砖冲上把板脑壳给敲了。

陈寅先是看热闹的咂嘴，之后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劲。

“宵”是a市最大的娱乐会所，背后板绝是在灰『色』地带，不生是做不到么大的。奇怪的是，今晚事有损“宵”的名声，板怎么没让人压下来，而是任由网咯发酵，在一大群吃瓜群众的带领下扩散得到处都是，让人不想关注到都难。

陈寅没多想，层面的人怎么想怎么做，不是他一小百姓能琢磨出来的。他叉掉新闻的手在瞥到新推送的一刻僵住。

有路人拍到了事发的照片传到群里，发散出来了。

就一张，虽是晚上拍的，很模糊，但陈寅还是认出来了照片里拿板砖的人。

不是满子是谁！

陈寅脑子嗡嗡响，在宵敲人脑壳的是满子。

『操』，怎么回事，满子怎么……陈寅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再次看张糊照，看不清出台的小姐长什么样。

能让满子么干的，只能是王俏了。

陈寅干咳了几声嗓子火辣辣的疼，满子一直在他，总共就出玩了几次，也就在附近逛了逛，所以满子怎么会知道王俏在“宵”上班？别人说的？

可是满子认识的人里面，也没谁能给他提供宵高档会所的消息吧。

陈寅想不通。夜寒雾中，他要出门，保镖们拦住他：“陈先生，请您别为难我们。”

陈寅绷住脸，口气有点冲：“我弟弟出了事，我得找他。”

保镖们满面肃容。

陈寅在大门口跟他们干耗了片刻，身上不断渗虚汗，他回房把大衣换成羽绒服，继续耗。

保镖们身板很硬朗，都觉得深夜顶着寒风小雪值班巡逻有些吃不消，他们暗中打量年年底大病一场的人，发觉方嘴唇的血『色』快没了，衬得眼里的血丝令人心惊。

果是没读什么书，脑子钝，只知道跟他们杠。

队长怕人在他们面病倒，不得不郑重地提醒道：“陈先生，我们也只是下人，做不了主。”

陈寅猛一激灵，他当即打给方泊屿，头无人接听。

情绪在几瞬息从高处跌落，陈寅更虚了，他身体是真不咋地了，以一冒算得了什么，哪像现在。

阿姨把阿姨叫醒，通她联系到安管家，开门见山道：“我要找方少。”

么晚了，安女士还没睡，她不知道在处什么烦心事，把火气怨气全撒了出来：“陈寅，你凭什么一次两次的记不住自己的身份，我下命令？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谁，不一玩物，利用下三滥的手段暂时哄骗爱玩图新鲜没脑子的年轻人……”

陈寅：“你说方少是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傻子，我录音了。”

“……”电话里是安女士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用力吸气的声音。

陈寅抹了把脸，不跟她废话：“现在能帮我找他了吗？”

安女士咬牙切齿：“我虽在方家待了多年，却也就是打工的，怎么敢在时候打扰主子？你种不懂等级区分的人，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早晚你要为自己的愚蠢和可笑的心思付出代价！”

“行了，我知道了，早点睡吧，上了年纪要多注身体，一不留神可能就嗝屁了，晚安。”陈寅说完就挂，他在阳台来回走动，嘴里骂骂咧咧不停，“付出代价？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妈，你他妈见哪玩物连一『毛』包养费都没……”

陈寅徒停下来，泄气地扒拉扒拉刘海。他是越活越回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大同小异的话听多少回了都。

早上陈寅得到了新消息，王满没跑掉，进局子了。他盯着手机上的新闻，眼睛又红又干，鼻息也跟喷火似的，体温烫得很。

地全白了，有鞋子踩着积雪的咯吱咯吱声在院门口响，不快不慢的穿院子。

陈寅反『射』『性』的抬了抬头，下一秒就丢掉手机飞奔了。

“泊屿——”

方泊屿愣了下，陈寅气喘吁吁地说：“满子闯祸了，你帮我把他捞出来吧。”

周遭的空气更冷了。

陈寅还想说话，冷不防地发现少年眼下有青影，他噤了声，没几秒就又开口：“昨晚没睡好吗，你怎么来么早，是不是知道我昨晚给你打电话……”

说着就跟踌躇着想上喊他吃早饭的阿姨视了一眼，摇摇头。

吃什么，根本不想，除非满子的事解决了。

陈寅的肚子不听他的，在咕噜噜的叫，他『揉』了『揉』有点痛的胃，就见方泊屿越他了客厅。

方泊屿在吃早饭。

阿姨临时多炒了两菜，火急火燎的端桌上了。

陈寅心事重重的用筷子在粥里划拉，粥凉了，他一口没吃，关顾着见缝『插』针的逮机会跟方泊屿说满子的情况。

“砰”

汤勺掉在碗里发出清脆响，方泊屿在陈寅看来时冷笑道：“为了一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

“没不相干，我把他当弟弟。”陈寅忍不住反驳。

“弟弟……”

方泊屿味不明的重复，“弟弟。”

他拉开椅子身，陈寅赶紧放下碗筷跟了上。

到了书房，方泊屿叠腿坐在宽大又整洁的书桌后，他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开免提，再把手机扔到书桌上：“自己说。”

陈寅一头雾水：“啊？”

很快他就明白了是干嘛，他呼吸急促的看着亮着的手机屏，说什么，都不知道被敲脑壳的总是谁，哪会谈私了的事。

就在通话接通的一秒，陈寅扑到书桌把电话按掉了。

书房只有陈寅慌『乱』无助的喘气声。

了会，方泊屿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承认自己是废物吗？”

陈寅：“……承认。”

“什么？”

陈寅垂头：“我是废物。”

方泊屿冷冷道：“完整的。”

陈寅倏地看向方泊屿，他颤了颤唇角，把头垂得更低：“陈寅是废物。”

方泊屿漠视他的窝囊样，突抄一本医学书砸。

陈寅本能的躲开了。

又有书被丢来，他次没躲。

书砸在他的脑门上，破了皮，带一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