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夜抱着苏梦，在夜色下穿过数条街道，然后慢慢靠近住处。

他轻轻落在门前，推开门，门扉的声音轻轻的，怕惊扰了小小少女的梦。

风吹过庭院。小喃穿着青色的衣服，趴在桌子上安静的睡着，头枕在双手臂上。

许是听见了门扉声，小喃从梦中醒来，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

后知后觉，就看到自家师傅站在面前。

君墨夜微微一笑，靠近几步，以为小喃会扑过来——小姑娘反应过来，立马跑进厨房，然后拿着一块木材出来，手里拿着刀，又给木头贴上一张写着君墨夜名字的纸。

然后一刀把那木头劈成两半。

“师傅，”小姑娘好像现在才发现。“你回来了啊。”

“……”

君墨夜很感动，于是给了自家徒弟脑袋一下。

君墨夜本来打算把苏梦安排进剩下几间空着的房间，小喃说没必要，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

君墨夜轻轻把少女放在床上，盖上被褥。少女闭着眼睛，岁月安静又美好。

却注定无数伤疤，本来姣好的脸被细带包起来，下面是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

还有身体。

君墨夜坐在一旁，握住少女的手，感受着少女小手的细嫩感，却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情。

少女脸色苍白，他一只手始终握着，功力一点点慢慢渗进少女体内，然后流转一圈，水一样散开来。

少女的脸上发丝有些凌乱，君墨夜轻轻的把嘴里的发丝捻开来。

苏梦的脸上还有血污。

他捏了捏少女的脸，叹了口气，要起身站起来去打水。

“师傅。”小喃已经打好了水。

她不拆开细带，无心的那件白色衣服已经满是污色。

小喃吹了吹毛巾，然后一点一点的擦着细带未裹之处，露出来的肌肤。

她脱下苏梦已经快破烂的衣服，君墨夜转过身去。

“呼，”君墨夜想了想，打算去熬夜。

“师傅。”小喃叫住了他，“你也早点去睡吧。”

“这里有我呢。”小喃很乖巧，她知道自家师傅出去一定有事，然后现在这个带回来的姐姐，就让她来照顾吧。

这个姐姐也挺可怜的，师傅没有和她讲这个姐姐的故事，可她身上都是伤，总是可怜的。

她想到了自己，遇见公主前的自己。

“师傅已经忙了一晚上了，回去睡觉吧。”

君墨夜想说什么，却不能回头。小喃干脆推着自家师傅往外去。“去啦去啦，师傅乖。”

君墨夜举起双手无奈的笑。

“师傅，”小喃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师傅去看下璐雨姐吧，我觉得，璐雨姐好像有心事。”

“那你也要好好休息。苏梦可能这个晚上醒不来，你不用一直看着。”君墨夜叮嘱。“还有，如果有事，马上叫我。”

“嗯。”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小姑娘虽然天赋没有璐雨高，可心思澄明，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能轻易感受到他人的情绪。

君墨夜往璐雨房间走去。

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他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他皱眉。

璐雨趴在桌子上，好像已经醉了，脸色发红，瞧见有人进来。

“小喃？”她眼前有些迷糊，也无所谓。“哈哈，来，陪我喝喝酒。”

地面上都是酒坛子，有些空了，有些没有。

她反应过来，摆摆手。“不行不行，小喃你还不能喝酒。你还小。”

“真是可惜啊，呵呵。”她眼神迷离，倒在桌子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喝酒呢？哈。”

君墨夜捂脸，这又是怎么了。

他走到跟前，也坐下来。

面前人身上不一样的味道，终于让璐雨有些反应过来，她凑近仔细看了看。认出君墨夜的脸，然后像醒了一样。

拉开距离，把头扭到一边，也不说话，只是喝酒的频率更高了。

“没事喝这么多干嘛？”君墨夜伸出手去抢。“给我。”

“师傅，”她大叫着避开。“你不要喝酒啊，你怎么能喝酒呢，你到了喝酒的年龄没有！”

“还是喝我的酒，你怎么敢的，怎么敢。”

眼底的泪花一滴滴落下来，用酒都堵不住。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随手提起一壶酒，然后打开，也不用碗，对着喝。

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喝酒。

到最后，璐雨又醉了。

她突然抱住君墨夜，眼泪湿透了身前的衣襟。“师傅，对不起，对不起师傅。”

她紧紧抓着君墨夜的衣服，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此刻的她，柔弱又让人心疼。

君墨夜叹了口气，伸手抚开她的头发，马尾散开来，青丝如墨。

“怎么了？”

“师傅，如果，如果我有一天对不起你，你会原谅我吗？”她把头埋着，声音沉闷。

君墨夜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说呢。”

“都叫我师傅了，我还能怎么办。”

低头，怀里的少女已经沉沉睡去。

他笑了笑，贴着她的额头，彼此间的鼻息触碰着对方的脸。

好梦，小璐。

师傅在呢，不怕。

怀里的少女紧了紧手里抓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