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喃扑进君墨夜的怀里。

那心被揪住的感觉，失去一切的空荡感，世界很大，可每个人的世界又那么小。

她的世界，一直以来就只有几个人来来去去。

公主殿下把她从那个浑浑噩噩的人间拉了回来，然后是师傅和她一直在一起，让她觉得，有了家的感觉。

所以，不想失去。

“不想，失去……”她哭着，呜呜呜的声音一点点漫出来，直到刚才心还是空的，却在一瞬间满了起来。

很安心的感觉。

她用力把君墨夜抱紧了，很紧。

“小喃……”

胸口的黑色衣服已经湿了，黏糊糊的，他好像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力感和悲伤感。

可怜的就像是被雪淹没的娃娃。

“师傅，不要走，不要出事，好吗。”

她抬起头，双眼已经通红，她恳求道，就像一个瓷娃娃，让人只有痛心。

她所害怕的，却不只是对于师傅安危的担心，更有身边人背叛的痛恨。

“你滚啊！”她对着璐雨斥责。

“小喃……”

“师傅，你闭嘴。”她不客气的打断君墨夜的话，语气甚至祈求。“求你了，可以吗？”

“……”君墨夜抬手，却又无力的放下。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啊！”她从君墨夜怀里出来，紧紧拉着师傅的衣角，浮现出厌恶的表情。

她流着泪，一滴滴落在地上。“你到底把我们当作什么呢，我们不是家人吗，你说过，我就像你妹妹一样，你就这样忘了吗？”

她捂着眼睛。“我，很相信你的，就像师傅一样，师傅也对你这么好，教了你这么多东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咄咄逼人的小小少女，璐雨却什么都说不了。

小喃哭得眼睛红肿，“你说你有苦衷，那你就说啊，你藏着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会害你嘛，是，你都对，然后你把师傅引出去，你明明知道哪里有陷阱，如果师傅真的死了呢，你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吗，啊。”

她几乎吼出来一样。

“我就是个自私的孩子，一直都是，我喜欢殿下，所以我想和殿下在一起，我也喜欢师傅，所以我也想和师傅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我也喜欢过你的啊。哈？”

你背叛了我们，这就是小小少女的意思。

愧疚，还有羞愧的心情一下子涌了上来，璐雨眼前一恍，一瞬间换了个场景。

她跪在下面，君墨夜背着身影站在上面，小喃在旁边为她求情。

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原来她才是孩子。

她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捂着自己的眼泪，咸咸的。

她想起来了，想起那个梦了，原来，在另一个世界，我就已经对不起你了。

“啪”——小喃抓起一把泥土，扔在她身上。

“你滚啊啊啊。”

她们两姐妹被推到泥潭里，那些熊孩子骂她们是野孩子。

妹妹哭着在她怀里不停摇头，“不是，不是，我们不是。”

她把妹妹抱在怀里，那些泥土都扔在她身上。

“没事的，叶子不怕，姐姐在这。”

“姐姐，呜……”

她跪下来，头抵在地上，发出沙哑的声音。

“师傅，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傅……”

她的眼泪滴在地上，她闭上眼睛，却还是留不住。

小喃用力咬着牙，满是泪痕的脸拉住想要过去的君墨夜。

紧紧的，就像害怕失去一切的娃娃。

“我很高心来中原能遇到师傅，师傅，教了我很多。

可师傅一定不知道，其实我是蛮荒人对不对，我来这里习武，其实是为了以后能打到中原来的，所以，师傅你被我骗了呢。”

她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又笑不动。“师傅，你被我骗了呢。”

她深吸着土地的气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舍不得。

“然后，我还帮别人欺骗你，中原人都说欺师灭祖，以我也的确不配做师傅的徒弟了呢。

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吧。”

可心好痛，为什么。

“君墨夜，是吗，”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名字啊，“我们就这样再见吧，”我不想离开你。“我不再是您的徒弟了。”我不配啊。

“君墨夜，”她抬起头，张了张嘴，泪痕在脸上划出两条线。“以后江湖再见。”

……对不起。

师傅。

璐雨走了，小喃跑回空屋子，把自己锁着，一个人在里面哭。

他靠在门上，隔着一扇门，两人都又想着同一个人。

哭累了，没有声音了。

他从窗户边进去，找到已经哭累睡着了的小喃。

抱回自己的房间，盖好被子。

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来到苏梦这里，手按着她的手臂，拉开她的眼皮，就像个死人一样的瞳孔。

他一边为苏梦温润身体，一边喃喃自语。

“还睡啊，姑娘家怎么这么喜欢睡，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睡了，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对吗。”

可世界上，不只是有烦心事的啊。

“你一直这样，错过了多少人和事呢，人生没有意义，那就去找啊，总不会一直没有意义，总会找到的，不是吗？

就像你在遇到雨间客之前，又何尝会知道之后的感情呢。”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生不生，死不死呢。

君墨夜看着苏梦，少女现在在做梦吗？

也许在吧。

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梦的话。

他伸出手，在少女脸上面拂了一下。

“做个好梦。”

梦尽，然后就醒来吧。

少女的意识越来越沉，然后猛的一震，睁开眼睛。

已经死去的哥哥在她面前笑。

妹妹，怎么了，走走走，今天爹抓了好多鱼呢。

她走出房屋，看着完好无缺的村子，还有爸妈，兄长。

茫然的看着双手。

这是……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