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鹤却无动于衷。

一柄巨剑横在两人头上，足以断金分玉的利爪抓在上面发出金刚碰撞声。

那剑往下一沉，透明且无色，长达数米的大剑在阳光下一点点散开，无数虚色小剑飞散，纷纷落落围着那鹤转圈。

小剑细密，一剑接着一剑划过鹤的身子，本一片雪白的双翅转眼间浑身都是血。无数的细密小剑围着那鹤转一圈，留下无数伤痕。

那鹤吃痛，眼里的凶狠却慢慢消散。苏梦似有所感，从小喃怀里出来，握着她的手，看向一个方向。

“你们忘了与氏族的约定了吗？”

微微打下的阳光，女子自山林间的微尘中走来。面容看不清楚，脸上模糊，就像是被什么遮住了一样，体型修长，穿着墨色衣服。

她就站在那，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像是与天地化成了一体。小喃不懂武功，苏梦心中一凛。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鹤收着翅膀，落在她一旁，本是凶恶生灵的它，现在却垂着头，可以明显看到它眼里的讨好。

女子摸着鹤垂下来的脑袋，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你们，”她的声音温柔和煦，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不自觉生起好感。女子柔声道。“是天山弟子吗？”

小喃回答，“是，师傅是天山掌门。”

女子露出回忆，苏梦轻轻抓了小喃一下，小喃愣了一下，然后了然，故意没有继续说话。于是苏梦问道。“姑娘是谁？”

“我？”女子脸上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她脸上的表情不像作伪，苏梦也迟疑了。“什么意思，若是不知何处，那名字总该记住的。”

女子叹了口气。“名字？呵。”她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没有多少温度。“我的确记得自己还叫什么。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她问苏梦，又像是问自己，“当所有认识你的人都死了之后，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人还记得你，这个时候，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巨鹤走到尸体旁边继续吸食那蛇的血肉。

女子笑了笑，“名字就算了。反正也无人记得，何必再说出来，让人再忘一次。”

小喃有些不明白，凑到苏梦耳边，悄悄说道。“苏梦姐，她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梦心里翻起巨浪，脸上反而不动声色。

她有心想再说什么，那鹤破开蛇的腹下，用爪子抓住一颗沾着血肉的物事，让女子扔给两人，那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讨好。

苏梦觉得真的是见鬼了，她居然能在一只鸟的脸上，看到这么人性化的表情。

“这是？”女子发声打断了她的失神，她下意识接过飞过来的一个东西，待看到血肉模糊，还带着一股腥味，差点吓得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那可是好东西。”

听到这话，苏梦立马止住动作，问道。“这是什么。”

“内丹。”巨鹤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好了。”女子宽慰它，“没你的事了，这里我来处理吧。”

那鹤感激得看了她一眼，立马继续去吸食那堆尸体的血肉。

看着这一幕，女子收回目光，看着两人解释道。“小鹤想要赔偿你们。”

“赔偿？”苏梦看着手上的物事。

女子点头，忽然出手，手上一吸，苏梦一惊，另一只手上的令牌已经落在她手上。

女子摩擦着令牌，看着上面的字，怔怔出神。

两人也不敢出声打扰。

良久之后，女子放下手。“具体的你们没必要知道，”她继续说道。“你们只需要知道，青鹤不会伤害你们，尤其是天山弟子。”

“今天是个例外。”

女子看着那蛇，“小鹤和灵蟒争斗将近百年，今日虽然杀了它，可也难免打出了血气，这才没有看清楚你手上的东西。”

苏梦沉声。“我和小喃，可是差点就死了。你现在却一句轻描淡写？”

小喃吓得差点魂都没掉，这女子能轻易降伏那鹤，苏梦姐还在她面前这样说话。

苏梦捂住她的嘴，她心里自然有安排。

“是我的失误。”苏梦惊讶的看着手上的物事，物事悬空，外面的血块被剥离开来，落下来时，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内丹，内丹从中间分开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女子收回手。“灵蟒的精华都在一身血肉里面，吸食了血肉之后，小鹤的灵智会真正成熟，这却是不能给你们的。”

两女却是面色古怪，我们也不想吃那肉，忍不住犯恶心。

女子指着那内丹。“哪怕如此，仍有十之一二在内丹里面。”

“这只灵蟒已经有了四百岁月，本是五百年生灵才能有内丹，但它终究古怪了一些，并没有什么。”

“它一身精华在血肉里面，可内丹也已经接近凝实，如同实物。”

“它本再过几年，便可彻底蜕变。”看着尸体头部那两个凸起，苏梦眼里有精光。“可到底是劫难。”

女子摇头，“此乃天命。”

“小鹤冲突了你们，把内丹给了你们，我帮你们分成两半，你们是否会怪我。”

小喃摆手。“不会的，倒不如说谢谢姐姐帮忙。”

这内丹硬的就像是石头一样。

“真是好孩子。”女子微笑道。“灵蟒的内丹积聚了天地灵气在里面，对你们是大补之物。”

苏梦心中一动。“难道它可以加功力。”

“是这样的。”看了苏梦和小喃一眼，两人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一样，“你们服下去，哪怕会有浪费，起码也可以多得数十年功力。”

“不说别的，”伸出手指，指着苏梦。“吃下之后，功力方面，你现在的三流不到，之后可以和二流武者不落下风。”

小喃看着手上分到一半的内丹，愣了一下，忽然把内丹往自己怀里放。

“不必如此。”看出了小喃想做什么，女子迟疑了一下。“内丹虽然有效，也是有限制的。用你们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一流之下无所谓，不论怎么样都有可以补救的方法，但一流以上，想要用丹药或者其他方法增加功力的方法，便已经是徒劳。”

女子说道。“有违天道，也收之甚微，更别提还会让根基不稳。你们没必要刻意留给其他人。”

听闻此言，小喃脸色有些暗淡。

苏梦也收回了心里的心思。

两女神色各异。

心中所想，却又差不了多少。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