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纯臣

《不纯臣》

第 539 章 五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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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苍披起外袍,手指放在胡女的鼻端探了探,脸上神色凝重,转过头看沈书,摇了摇头。

沈书强抑住悲愤,扯过一张毯子,盖在胡女身上,最后将毯子的边缘拉过已经气绝的胡女头顶。

乐声早已停了,狂风摧在蒙古包上,隆隆作响,声音不大,却听得人心里沉闷。

穆玄苍捡起一把弯刀,走到金罗汉的上座旁,将打猎用的弓箭背在身上。

“我也去。”纪逐鸢说,“别同他说话。”

沈书点了点头。他也不想说什么,只等穆玄苍和纪逐鸢收拾了金罗汉的手下再来一同审问。

整个蒙古包内充斥着人血的腥臭味,三个胡族舞女都死了,有两个喽啰背靠背和金罗汉被绑在一起。

最惨烈的是侍奉穆玄苍的女子,被金罗汉一锤砸碎了头颅,穆玄苍早用一张兽皮盖住了她的上半身,血却遮不住地从兽皮下漫到毡房地上。

金罗汉肥胖的身躯不住抽搐,他的眼睛被布条绑着,嘴里也堵了东西,仅凭他一个人的重量,就将两个手下拖得无法坐直身。

少顷,纪逐鸢先入内,穆玄苍正要进来,身形倏然一顿,他提着沾满血的弯刀退出去,再进来时弯刀上的血已经擦净了。

纪逐鸢将兵器放在身旁,右手搓了一下左手腕子,五指松开,骨节嘎巴作响。

穆玄苍提着金罗汉背后的绳结,将他整个人拖拽起来,金罗汉喉中发出呜咽的惨叫,嘴却被堵着无法发声,只疼得面目狰狞,脸涨得通红发紫。

随着穆玄苍松手,金罗汉头重脚轻地摔在地上,他的两个手下身不由己地各个扑倒在他的身上,金罗汉双目圆瞠,继而紧紧闭眼,睫毛被泪水打湿。

穆玄苍冷睇金罗汉,掏出他嘴里的布块,手掌在他的脸上拍打出啪啪的响声。

金罗汉已无法叫出声,一侧脸贴地,另一侧脸上的眼珠无神地转向天顶,嘴大张着喘气。

“为什么动手?你想杀我们?”沈书开口道。

金罗汉嘴角抽搐,来回看沈书和穆玄苍,这时他还没有认出穆玄苍,却已经明白过来,三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不是蒙古人,而是向他问话这个汉人。年纪最轻,看上去最为柔弱的主簿,才是真正要同他对话的人。

金罗汉明显不想多吃苦头,照实说了。原来昨夜沈书等人住进金家后,他收到一封信,向他揭示了这三个人不是朝廷命官,他们偷盗传国玉玺,要取道察罕脑儿将玉玺送去上都,再往东行,最后会把玉玺送给关先生、破头潘。

穆玄苍的脸色变了。

他们住进金家后,暗门的监视便悄悄撤去。传国玉玺的事情只有眼前的几人知道,不在眼前的,一个李维昌,一个穆华林。听金罗汉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这一行人即将来到。

“是拜帖上的印信,还有随信送来的玉牌,我认得。”金罗汉断断续续地说,背上的灼烧感让他的头发胀,只得大张着嘴,说一歇,喘一歇。

“那你还敢下手杀我?”沈书仍将信将疑。

“你是叛徒,叛徒当诛。”

沈书听了这八个字,立刻察觉到,金罗汉的汉话说得并不差,看来装作语言不通,是他同说汉话的朝廷官员周旋常用的伎俩,这样一旦有罪责,都可以推在听不懂听错了上面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沈书问金罗汉。

“斯钦巴日看错了人,人人都可以替他除去叛徒,否则会连累更多人。”金罗汉道。

“杀了我们之后,你拿到传国玉玺,打算做什么?”

穆玄苍接到沈书的眼神,蹲下身,将两把刀当啷一声扔在旁边地上,伸手抓过煮茶的炉子耳朵。铜炉脚擦过地面,那声音磨砂一般。穆玄苍面无表情地俯视金罗汉,淡道:“你的舌头和喉咙,如果不能说实话,留着也没什么用。”

金罗汉当即色变。

“废什么话,杀了早点离开此地,已经耽误不少事情。”纪逐鸢握起刀,起身,走到金罗汉的面前。

“送去高丽!我说!要送去高丽。”金罗汉惊恐地瞪着翻倒在脚下的铜炉,双足发疯一般向后蹬,顾不得受伤的背部剧痛,大叫道,“要给恭愍王!”

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纪逐鸢回手,拇指往刀托上轻轻一顶,锋利的刀刃便藏入刀鞘。

“献给高丽国王?”沈书大感不解,恭愍王王颛年少时出质大元。大元是高丽的宗主国,其朝廷局势从古至今甚少不受到强邻的掣肘。小国自有生存之道,高丽因常受倭人滋扰,便时时求援于中国,送钱送美女是惯用手段。恭愍王能当上高丽国王,除了跟他出质高丽的经历相关,更重要的是,他的王后是魏王孛罗帖木儿之女。这一定程度上替他支持了魏王的支持,也让元廷对他更为放心。

恭愍王能当上高丽国王,几乎完全依赖于元的支持,穆华林把传国玉玺送给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区区高丽,要起来反元似乎不大可能。还是这只是金罗汉自己的决定,穆华林根本不知道?

“一封没有名字的信,就让你信了?”沈书奇怪道,“就算怀疑我是叛徒,到底我还是斯钦巴日的徒弟,你敢朝我动手?”

金罗汉艰难喘息片刻,背靠手下坐起些许,昂起头,沉声道:“我知道你们会来,云都赤命我将你们送来的宝物送去献给恭愍王。我从察罕脑儿往东,你们则返回复命。再见到拜帖和玉牌,我确定了你的身份。但这两日间,你们丝毫不提来意,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要私吞这件送给高丽国王的宝物。”

“加上那封信。”穆玄苍转向沈书,“阮苓没死。”

“什么?”

穆玄苍:“她受了重伤跌进河里,我们沿河找了一整晚。”

难怪穆玄苍和李维昌天亮才回到驿馆,沈书想了想,又问他阮苓的手下是否也一样受伤坠河。

穆玄苍摇头:“那人死了。就咱们几个人知道,不是她就是……”穆玄苍没有说出李维昌的名字,但沈书和纪逐鸢都明白他是指谁。

“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有机会。”穆玄苍解释道。

“但她受了重伤……”沈书犹豫道。

“一封信不费什么事,你太小看我们这等人了,就算只有一口气在,能把消息递出去,拼着死也会去办。”

穆玄苍的话让沈书心中如同遭了一记重锤,看他的眼神也不禁悲悯。

“这算个什么。”穆玄苍无所谓地笑笑,不再多提,转向金罗汉,问清楚他那封信在哪。穆玄苍又说,阮苓的东西都还在她房间里留着,金罗汉也没有烧毁密信,只要拿回去对一下字迹,就知道金罗汉说的是真是假。

而阮苓是否留下过片言只信,要回去金家才知道。

“有书信。”穆玄苍肯定地说,“离开驿馆的时候,是我收拾的她的遗物。”他话声一顿,又道,“现在不能叫遗物了。”

到了翌日清晨,一架马车把金罗汉拉进他自己的家,家仆们不敢同沈书一行人对着干。只因金罗汉本人就是个耍刀弄枪的高手,在金莲川死了许多人,余下的仆人不想白送性命,便为沈书等人做掩护,谎称金罗汉是染了风寒,由两个仆人使担架把他抬了进去。

接着管家便来,沈书让他招医生来看,穆玄苍和纪逐鸢像两尊煞神,一直保持在金罗汉半步之内。如此一来,他根本不敢反抗,否则当场便要毙命。

而沈书借故出外去解手,跟踪去请大夫的家丁,路上找了个机会,轻而易举放倒了家丁,并把人藏在无人僻处,再亲自去请大夫。

等着瞧病的人从药局里一直排到路上,沈书看着好端端一个人,不像有重病,便守规矩地从队末往前排。

那大夫手脚很利索,沈书放眼望去,前面没有谁看上去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等了一会,队伍挪动得很快,便放下心来。只见到有一扇门从大夫给人瞧病的前堂通往后院,帘门高卷,院子里飘出来浓郁苦涩的药味。

有几个病人在后院坐着晒太阳,各自闲聊,还有两个在对弈。竟还有女病人也住在药局里头。

突然,沈书的目光一顿,定睛仔细看,顿时心头狂跳,他立刻就低下了头,转身往外走。

“哎,你不排了?”有人拽了一下沈书的衣袖,奈何他见了鬼似的快步往外走,拉也拉不住。

“忘带诊金了!”沈书压根不知道自己嘴里说的什么,离开院子后,站在街上好一会才回过神。

沈书左右看了看,将街面上东西南北方位牢牢记在心里,拉了人打听附近的医馆,绕远路到另一间去请大夫。

沈书离开已久,纪逐鸢在房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不住拿眼向外瞥。

“那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不成?”穆玄苍嘲道。

纪逐鸢正要回嘴,两人都听见了尖锐的哨音,纪逐鸢怀疑地看了穆玄苍一眼,他在军中呆的时间久,一听这样有节奏的哨音,立刻就能猜到也许是穆玄苍跟人约好的信号。

穆玄苍也不瞒他,起身道:“我出去一下,别给他松绑。”

“我看着像个傻子?”纪逐鸢坐在榻畔,抄起双手,让穆玄苍快走,听见关门声,纪逐鸢低头看了一眼金罗汉,他肥胖的脸贴在枕头上,汗湿了一片,烫伤都在背上,不能平躺。

纪逐鸢蹙眉,心念一动,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

听见短刃铮然出鞘的声音,金罗汉立时吓得醒了,惊恐地抖唇瞪着纪逐鸢,不等他说话,他臂上的衣袖已经被划开,露出被绳子挤出的一截一截藕段般地肥肉来。

恰恰纪逐鸢划开的这边衣袖下露出的臂膀上,便有一枚醒目的木兰雕青,雕青赫然入眼,纪逐鸢皱了一下眉。门外脚步声接近,纪逐鸢扯过被子,将金罗汉盖住,眼神现出警告的意味。

金罗汉配合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出汗却很厉害,汗水顺着他的脸滴到枕头上,瞧着还真像个重病到奄奄一息的病人。

穆玄苍与纪逐鸢二人本就没话可说,更不想当着金罗汉的面说。纪逐鸢暗中观察到,穆玄苍出门再进来之后,脸色分外凝重。然而穆玄苍连同纪逐鸢主动的视线交流都没有,纪逐鸢便知道了,穆玄苍怕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但不打算告诉自己。

这时沈书“解手”回来了。没过多久,大夫带着小童也回来了,唯独那名家丁不知所踪。

大夫入了房中,脸色当即不好看起来,嚷嚷着叫开窗散气,紧跟着便板起脸,责备管家扎堆在房里的人过多,耽误病中的老爷无法吸入“生气”。于是管家和仆人都被驱赶出去,房里只余下穆玄苍和纪逐鸢二人,这也是路上沈书便同医生商量好的,说需两个力气大,最好是懂点武艺的人,帮他按着病人,还需人在施针时替他按两个穴道,寻常人弄不明白。

沈书则随管家仆人一起离开,以免管家回过神,怎么全是这帮外人说了算。出来之后,沈书袖手肃容等了一会,便朝管家说:“这今日都忧心大人的病,从早上到这会还没吃东西,要不我先去吃点东西?”

管家连忙点头,略微踌躇,还是叫人带沈书去吃东西。

沈书打了个哈欠,朝前走了两步,回头说:“吃的就送去我房里,我先困一觉。待会送来叫醒我便是。”沈书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再三叮嘱管家,他家多病多灾的老爷若是醒来,一定要立刻通知他,探病乃是客居在主人家必要的礼数。

踏进自己的院子,沈书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不见,他先回房,检查了一遍房里的东西,多处沈书离开前放了头发或是树叶的衣服里,记号都换了位置。沈书解下包裹,放下行猎时背出去的弓箭,抓出一把箭来放在桌上。

又从箭篓接近底部的地方取出隔片,玉玺便在箭篓底部被隔片隔出的空间里。

要是有人仔细检查沈书的弓箭,便会发现他带的箭比旁人的都短一截。

笃笃笃的叩门声响。

沈书忙把玉玺塞回箭篓底部,箭也放进去。

“谁?”

“少主。”李维昌压抑着嗓音回答。

沈书放了李维昌进来,示意他先不要说话,沈书上下打量过李维昌,见他衣冠齐楚,先放心了点。正在沈书打算要先同李维昌说金罗汉的事,送饭的来了。打发走送饭的家丁后,李维昌先看过食物和酒水,都试过一遍,对沈书点头。

沈书取来一副带着上路的碗筷,让李维昌也坐下来吃。

“她还没死?你没有看错?”李维昌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一个头顿时两个大,“在哪里?要不现在我去补一刀。”

“先不要,还有一件事。”

“怎么还有?”李维昌怀疑起自己来,说,“她那个手下可是死得透透的,除非诈尸,否则绝无可能还活着,我和穆玄苍两个人确认过。”

“不是,那个死了。”沈书道,“金罗汉收到一封信,离开驿馆的时候,穆玄苍是不是收拾了阮苓留下的东西?你知道放在何处了?”

“金罗汉收到的信,是不是这个?”李维昌从怀中摸出了一沓纸,拍在桌上。

沈书拿起来一看,第一张赫然就提到了传国玉玺,再仔细一看,沈书点头道:“看来金罗汉没有撒谎,你还没回答我知不知道阮苓那些东西在哪。”

“应该在穆玄苍房里。”

沈书正要开口让李维昌去取,李维昌先一步洞察他的意图,忙道:“你自己去找,你动了他的东西他不生气,我动了他的东西回头把我的手剁了。”

“他哪有这么厉害?”沈书哭笑不得。

“有这么厉害,别被他骗了,你没见过穆玄苍杀人的手段……”李维昌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寒战。

“我见过。”沈书道。

李维昌一时语塞,只好不说了。

两人正在沉默,沈书慢条斯理地用饭,心里一直在想事情。饭还没吃完,纪逐鸢回来了。

沈书一看穆玄苍没来,便问纪逐鸢现在金罗汉那边什么情况。

“上了药,人先留着。”纪逐鸢道,“必须有一个人守住他,穆玄苍打算朝他摊牌叙旧。”

“嗯。”

“让他知道也没关系,走的时候会杀了他。”纪逐鸢冷漠道,“他犯的杀孽够死上百次了,这个人在察罕脑儿没少欺男霸女横行无忌。趁着乱世,世上少一个这样的恶人,就能多活几条人命下来。”

沈书不反对杀金罗汉,金罗汉安排侍奉他们的胡女都死了,显然平日便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这样的性命沈书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惜。但这样一来,需要确定金罗汉是什么时候死的,先送信给穆华林。作出要等他拿主意的架势,实际上从察罕脑儿到池州,路途遥远,书信一来一去,最少也要一个月,无论沈书和纪逐鸢下一步怎么做,都可以在穆华林面前为自己辩解。

主意既定,沈书便取了笔墨纸砚来给穆华林写信,再遣了李维昌去交人送。李维昌刚走,纪逐鸢便说:“金罗汉手臂上有木兰雕青,是暗门的人。”

“他不认识穆玄苍?”

“穆玄苍在暗门中身居高位,不知道门中有这一号人也正常。金罗汉应该和李维昌一样,就不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少,李维昌又知道多少。”纪逐鸢道,“哪怕你做了云都赤,这本烂账也不好算,随时可能有人窝里反,从背后捅你一刀。”

“天下大乱时,朝廷尚且罕有忠臣,况且是江湖帮派?”沈书已经看开了,穆华林确实睿智,忠君首先是龙椅上那个人要把椅子坐得稳,如今妥懽帖睦尔的龙椅摇摇欲坠,天下起事的人之多,不仅仅是要求富贵,更是求生。一个不慎站错了队,恐怕是全族丢性命的大事。

“我看看你的肩。”

“没受伤。”沈书说话同时,纪逐鸢已不由分说地解了他的外袍。

混战打斗时沈书肩膀被刀柄敲了一下,他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纪逐鸢找了跌打油出来,按着沈书给他擦了药,以掌心的温度将药油搓进皮肤里,直搓得沈书白皙的皮肤透出红色来。

沈书脖子上出了一层汗,侧过头时,纪逐鸢亲了亲他的嘴角。

空气里都是药油的气味,辛辣刺鼻,沈书哼哼了两声。

“疼?”纪逐鸢立刻问。

“不疼。”沈书睁着眼睛说瞎话,心说本来是没觉得疼,给你这么揉,不疼也得疼。

擦完药纪逐鸢便把饭吃了,沈书看穆玄苍还没回来,便提出到他房里去找阮苓的书信。

“等他自己拿给你。”纪逐鸢道,“他这个人秘密太多,武力深不可测,又狡猾多端,要是翻出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东西。”

“还怕他杀人灭口不成?”沈书一笑置之,他不怎么怕穆玄苍,但觉得纪逐鸢说得有道理。

等到前面来人唤纪逐鸢过去时,那大夫已又找了个借口。

穆玄苍进来后,看见沈书便问:“你给医生下蛊了?怎么这么配合?”

沈书做了个数钱的手势,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一句话说完,沈书正色起来,正待同穆玄苍说看到了阮苓,穆玄苍却先一步开口,说的竟还是同一件事。

“我看见她了,可以领你过去。”沈书说,“见到她之后,你要动手杀了她吗?”

“趁她重伤,方便动手。”穆玄苍当即起身。

“快入夜了。”沈书道,“不如再等一会天黑透了去,你那有阮苓写的字?取来我对一下字迹。”

“金罗汉收到的那封信拿到了?”

沈书点头:“李维昌今日在他书房搜到的,金罗汉同我师父书信往来颇多。对了,他可交代了什么新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沈书错觉,穆玄苍那一刻目光显得有些复杂,最后却摇头道:“没说什么,他就是穆华林放在察罕脑儿的一条猎狗,帮他看紧猎物,等穆华林来察罕脑儿时,给他两根肉骨头,他就会摇头摆耳。”

“我师父要来察罕脑儿?什么时候?”

穆玄苍噎了一下,道:“他同你师父的书信没说?”

“没说啊,他在查资正院的账,察罕脑儿的宣慰司也想重掌权力。师父一直在让他查从察罕脑儿流向后宫的账,你看这个。”沈书翻了翻书信,取出当中的一封交给穆玄苍。

“太子……他买马干什么?”穆玄苍往后看时,顿时色变,“有这般做父子的?”少顷,穆玄苍道恢复平静,道,“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是我大惊小怪了,要让老子内禅的事都能干得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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