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骏马正在疾驰，上面坐着一个带着可怖面具的人。他穿过了河流，冲入了树林。一张劲弓瞄准了他，这是一条弯道，跑过去，人与马就会出现一个难得的直线，人头与马头就会有那么一刻的重叠。就在那短暂的一刻出现时，利箭脱开。

没中。。。远处传来了乌鸦的叫声，仿佛在说：“鄙视.鄙视.鄙视.鄙视.鄙视.鄙视.”，箭手从暗处走了出来，但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无奈，主要是因为他蒙住了嘴。只听远处又传出了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

“哎，又没中。”箭手终于叹出了那口气。

“头子，人抓住了，怎么处理？”几个蒙面人拖着那个戴鬼面具的，走到了箭手这里。

“老规矩，还要我教你们么？”

“是，头儿。”

蒙面人将那个戴鬼面具的绑在了一棵树上并且头上顶了一个苹果，很明显，面具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于是高声大喊：“我是玄冥天宗的，有本事杀了我。”

箭手一脸厌烦与不懈，拉起弓，淡淡地说了一句“原来是玄冥天宗的，我说你们消息错了，我们要等得是天意难违！”

鬼面人心里一惊，在入门培训的时候，明明说过，不要成天将自己宗门的名字像正派人士那样放在嘴边。

“老大，用不用得着那么大声啊，怎么说我们现在都干的是刺客活。”

“现在是审问的活，小朋友，给你个机会，知道什么说吧？”虽然字句上是抛出了橄榄枝，但态度上，箭手的不耐烦与傲慢，给人一种完全不想跟他合作的质感。

“明白了。”箭手再耐心等了三个数字后，把箭搭在了弦上。

36箭后，箭手伸了个懒腰，喊着“果然还是刀子顺手，弓箭这种东西完全不适合我，可师傅还是要我练弓箭，说什么可以修心？我明明瞄准咽喉的么.....”

“头儿，您的箭法渐长啊，现在已经能一半不脱靶了。”一个蒙面小弟笑道，顺手递上了一对刀剑。这对刀剑极美，与这箭手甚是相称，他左右两手刷刷刷地，耍得虎虎生风。

“他惨叫的时候说什么来着？”箭手问着边上的手下，手下忙回答：“九月初九，武当掌门方云华受封国师，天意难违已下狙杀令，雇主未知。”

“哼，这龟蛋总算是从龟壳里出来了。不过他不早就是玄冥天宗的狗了么？玄冥天宗和天意难违也不对付了？”他随手一划，一股刀气劈向了那个被绑在树上的鬼面男人，此刻他身上千疮百孔，可就是还吊着一口气，那一刀极为准确，将他头上的苹果一切为二，射了那么多箭，苹果愣是完好无损，可这随心所欲的一刀，偏偏将苹果左右平分，没有伤到那鬼面男人的一丝一毫！

“通知小的们，九月进京，初八前行事。余下这半年时间里自由活动，没要紧事别来吵我。”说罢，所有人都四散而去，他却将面巾拿了下来，一张看谁都不爽的连，外加有些朱红色的发辫，看起来邋遢却简单，以一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步伐，朝着洛阳官道走去。“终于自由了，得找点活干干。”

鬼面人被一个人扔在了路旁，看着被劈开的苹果，他流血过多，却不再哀嚎，十分安静。

他只是个送信的，还是一个新进门送信的，会点马术，人在死之前总会想很多事情，例如家人、理想，还有女人等等，而这个被绑在这里的鬼面人，只有16岁，十六岁因为各种原因，加入了玄冥天宗，而现在成为了替玄冥天宗而死的鬼。

“澜叔，叫声好像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好像这里有个鬼在死去。”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岳澜很难解释这个孩子的灵感，因为她好几次都说对了，上一次是只猪，在上一次是头骆驼，而这次，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长得像坏蛋的家伙。

岳澜走了上去，直接摸了摸鬼面人的颈脉，然后就是三指点血，鬼面人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可是因为箭和绳索，他被定在了树干上，动弹不得。

“澜叔，你要救他？他好像不是好人。”小彩说着，躲在了岳澜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的这个人，可岳澜没有停下手上的活。

等到岳澜停了下来，这个人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杀......”

“杀了我......”

这是他唯一想说的。

“你的伤不致命，可伤了经脉，劈苹果的刀法很厉害，你本来应该死的，可这一刀却让你的血脉流速减慢了，神奇。你别动，我帮你把箭拔出来。”岳澜说着，可鬼面人突然极为亢奋，想要推开岳澜，表现出一种极为不信任的态度，他艰难地去勾着地上的箭。

“放心，你会没事的。”

面人的右手就没知觉了，右手上的三箭被飞速地拔出，可接下来就是那条七彩长虫上来给了鬼面人一口。鬼面人顿时觉得很困，睡了过去。小彩正想去取下他的面具，一看究竟，可是立马被岳澜阻止了。

“小彩，人家的东西不能乱动呢，如果你把他的面具扯下来，那他就真得死了。”

“为什么？”

“行规。”

岳澜没有多解释，小彩到也是十分乖巧，帮忙做这做那，两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稳下来。期间七彩长虫又咬了他两次，一次吸血，一次放毒。

但接下来，鬼面人的伤口却难以愈合，必须将它缝合起来，可小彩却说：“叔我们针线用完了。”

怎么会用完呢？小彩又指了指岳澜身上的补丁，原来是小彩偷偷给岳澜缝了衣服。岳澜叹了口气，总不能就那么一直摁着伤口吧。

“小彩，给叔去抓点蚂蚁来。”

蚂蚁？

小彩没有犹豫，对于这种事情小彩最喜欢了，总比什么忙也帮不上的好。

不一会儿功夫小彩抓来了几十只蚂蚁递给了岳澜。

岳澜从里面捉出了一只，说道：“有点疼，忍忍”紧接着将蚂蚁的头摁到了伤口之中蚂蚁的咬合能力不是盖的，然后岳澜将蚂蚁的身子掐掉，蚂蚁的头就留在了伤口里。

虽然有些恶心，不过这确实没办法中的办法，几十只蚂蚁的头卡进了伤口，伤口算是“缝合”住了，小彩都不敢看，还是偷偷瞄了一眼，之后在一旁吐了一地。

岳澜弄了点火，将他伤口烧了烧才算完。

等到鬼面人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包裹好，躺在一条小河的边上，小彩在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件自己的新玩具，而岳澜正在洗手。

“醒了啊”岳澜看了一眼对方，而小彩赶忙躲在了岳澜后面。

鬼面人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摸到的只有面具，便安心了下来。岳澜看着他这在乎的样子，说道：“不用担心，我没动你的面具，也没看过你的脸。”

“为什么救我？我是玄冥天宗的人。”他问。

“治你是医者本分。至于你是谁，长什么样，与我无关。而且我不想救完了你，你又自杀死了，让我的辛苦白费。”七彩长虫围着岳澜，让鬼面人有些心惊，他说道：“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带着毒物的医者。”

“我叫岳澜，所以小朋友，好好活着吧，生活每一天都应该是美好的。”岳澜收拾起了一串工具，看得有些可怖，因为其中四五件上面都带了血，被岳澜很好地擦拭干净，想象着自己的身体被大锯子问候过....

“我会把你的事报告给玄冥天宗的，即使你救了我，即使你是个大夫。”

“随你，小彩我们走。顺带问一句，洛阳怎么走？我有点迷路了......”岳澜说着，对方看着他，没多说什么，因为从始至终，岳澜都没有发出过杀意，对于一个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对于这样的分辨很是敏感，同样的，他能感觉得自己的姓名完全捏在了面前这个青衫人的手里。鬼面人向东面指了一指。

“谢谢”岳澜说着，拉着小彩就离开了，七彩长虫回到了他身边，周围也再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动静。鬼面人拿下面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长相清美，有一种初出茅庐的青涩感。现在浑身上下倒也不觉得疼痛，也许是因为毒素。他加入玄冥天宗不到一年，也并没杀过人。

鬼面人闭上了眼，一只黑影漫漫地接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