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整四件玩意儿。看得顾掌柜练练说了十八个好字。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个西洋镜就那么照啊照啊，连岳澜也不记得招呼。

突然顾掌柜一下子腰疼的病犯了，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摇椅上，可是之后就没了气息，似乎也没了心跳。岳澜见了急忙上去把老头子给治了治，可是这一次就算是他神鬼手段，竟然也无济于事。顾老头也是古稀之年，在古玩行业的火眼金睛，这一次真是被刺激到了。突然，小彩问了一句：“叔叔，这里哪一件最贵。”

岳澜看了一眼，盯上了一件瓷瓶，指了指。

“嗯！”小彩一副天真的样子，走到那个放在陈列桌上比她还高的瓷瓶面前，就那么够啊够啊够啊。。。这一动作看的岳澜都吓着了，心里就感觉有一阵清脆的响儿正在逼近，他赶紧上前去阻止可是那时已经晚了。

终于，小彩够着了，结果脚下一无力，瓶子和她都来了个人仰马翻，“嚓！”的一声甚是清脆。

突然顾掌柜就那么一下子坐了起来，不药而愈。

他慢慢地看向了一旁的小彩，还有已经成了碎片的瓷瓶。

然后顾掌柜似乎又失了魂，他说道：“小妹妹，那可是柴瓷啊。”

柴瓷。。。。。。大贪官严嵩搜罗天下才搜到十件的柴瓷，一件柴瓷可换地换官换兵粮。

“它救了你一命”小彩说。

“我的柴瓷啊，柴瓷啊！我的命根子啊！”

顾掌柜简直成了个老小孩。

“行了掌柜的，就一件西贝货，珍品打死你都不可能放店里。”

岳澜受不了了，至少人没事。老头突然就止住了哭声，来了一句“哼，也是花好多心思仿的呢，几乎巧夺天工。”

过了一会儿，顾掌柜心情也平复下来，小老头拿出个果子给小妹妹，而自己正在被岳澜以一种厉害的推拿手法按摩后腰，直到小老头舒服一些了，他才停下来。

“掌柜的，您开个价吧。”

“先生，您别拿小老头开涮了，你这玛瑙器具还好说，可那块白菜翡翠，加上那个白果杯就已经不下十万钱了，更可怕的，你居然开出了洪武谱。”

“小声，小声。您别太激动了。”岳澜赔笑道。

“我能不激动么，我这是又高兴又着急，你说那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流到朝奉手里去了，结果这下子还是硬没看出来，要是我当年有那么好的运气，何苦摆地摊呢？你让他吃了个那么大的亏，我高兴啊，然后一下子就没缓过来。唉，那个丫头手上的是金栈吧，这可是能追溯到秦代的皇家物件儿，就光你这几件，拿我半辈子积蓄都不够。”

“对不起，小彩的玩具，可不能给你，那可是小彩的第一件玩具呢。”这一句话下来，气得掌柜又一下子跳起来了，破口大骂暴遣天物，一个小女孩玩什么古董？还不如让给他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您别急啊，这么着，这个给你鉴定鉴定呗。”说着，岳澜拿出了那个赔给他的萧峰狼头符。

“你怎么会有这个？”顾掌柜惊讶地失了声。

“哦，我给他摸出了个快雪时晴帖，他用这个跟我换的。”岳澜淡淡地说，还一边帮老板顺了顺气。

“快雪.......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虽然再怎么顺气，这口老血，他还是要吐出来的，那可是王羲之的字啊。

“这东西，一文不值，我给你一万，你把它让给我，如何！”顾掌柜指着眼前的狼头兵符。

一万钱，其实足够他们活好一阵的了。那是足足一百两银子，一碗面才多少钱？

“您不是说它一文不值么？这怎么好意思，你爱就拿去”

“先生，你信得过我，你的东西小老头都要了，至于那副快雪时晴帖的气，老夫替你出了，我保证让那朝奉哭上一年。只不过我现在手里乜有那么多现钱，这样吧你那些东西就放我这里卖，我提你2成的钱，如何？至于这个狼符，一万一分不少你的，我再给你一万现钱，如何？”

“成交。”

“先生您在哪下榻？”

“这三天估计会在河洛客栈。”

“好，三日后，我定去找你。”

顾掌柜写了个条给岳澜，外加两万钱。至于岳澜，其实很满足。当年，两万前挣得他可是半生半死，差点搭进去了自己半条命。

两万钱，对于倒腾古玩的不算什么，可对平民百姓，几乎可以过二十年。这也是江湖啊，只不过这里少有打杀。而自己曾在的那个地方，永远离不开斗争，漠北更是这样，人在与天斗。

小彩依旧在那里提着金栈，生怕这个顾掌柜抢了去。

赶了一早上的路，有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岳澜是垫了垫肚子，可小彩还饿着呢。

“走，叔带你吃烧鸡去。”

河洛客栈道口烧鸡，所有人吃了都会赞不绝口，自然小彩也像个野孩子，直接上手。岳澜不着急，他点了二两杜康酒，喝了起来。

此刻，只听店小二一阵粗声粗气地赶人。估计又有叫花子吧。

“叔，你看，一个大光头。”

“什么光头，那叫和尚。”岳澜回着小彩，也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七尺大僧，邋里邋遢，但有一种铁打不动之势。

“小妹妹说的不错，光头不全是和尚，而和尚就该是光头，那么说贫僧光头有什么错？”那大僧搭话了。

“师傅你行行好，到别处化缘去吧，这里别妨碍我们家做生意。”

“我是来化烧鸡和酒的，又不是来化钱的。不上你这去哪呀。你不给，我就坐门口，大不了不走了。”

这大僧也是够不要脸的。就往地上一趟，不动了。

小彩笑出声来，大僧却更来劲了。

小二哥想哭来着，这还怎么做生意，突然，大僧还念起地藏经了，这估计也是这小二哥第一次知道佛门用语里还有那么多地狱。不施舍饭菜得下第几道地狱来着？小二不知道，不过再不搞定这大僧，老板就就得让他下地狱了。

“大师，过来坐吧，小二再来二斤杜康，一只烧鸡，外加油煎黄河鲤鱼，顺便再来两碗饭。”岳澜含笑，在桌上摆了一千钱，小二一看，赶紧收钱准备备菜。

大僧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到阅览桌上坐下，小彩将剩下的鸡分成了三块，一块给了叔，另外两块给了大僧。

“贫僧无癫，谢过小施主了。”说着，就拿起来一阵啃咬，就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大师慢点吃，还有酒呢。”岳澜递了一缸酒上去，大师也没含糊，直接如牛饮水，一斤就这么没了。

小彩看呆了，周围的人也看呆了，整个一个酒肉和尚。

“哎，美了美了，多谢施主再次施舍。”

“大师，同是沦落人，何必曾相识？来喝酒。”

“施主说的对，喝酒！”

无癫这次倒是没有豪饮。周围人的目光也放下来不少。

“大师这都游历几十年了，还是不愿意回少林寺么？”

“少林无肉。”

“你又不是真爱酒肉。”

“施主又何尝爱毒呢？”

“有人爱。”

“憎的人多。”

“世间不缺傲慢与偏见。”

“可偏见能杀人，远胜于毒。”说到这里，大师看了看眼前的小彩，小彩听得一头雾水，继续吃菜，大人总是有些花花绕绕的说法。

岳澜继续说：“大师可曾放下？”

无癫：“那得看贫僧什么时候不吃酒肉了。”

“我有一朋友，曾是两榜进士，绝迹天下的文采，却天天喝得昏天黑地。”

“他也是贫僧的朋友，一手冠绝江湖的醉拳功夫，可惜了。”

“果然”岳澜又尽一杯酒，满上。

“施主，你这次来洛阳，准备做什么？”

“看看故人，做一些未完成的事。”

无癫听了，心里一振，他放下了酒，说到：“若是可以，贫僧觉得施主还是不要再入江湖，离开这个江湖远远地。不是不相信施主，但以施主之能，别说自保，即使雄霸天下也未尝不可，但必会生灵涂炭，江湖从未改变过，这不是施主之过啊。”

“岳澜谨记大师教诲。”岳澜敬了无癫大师一杯酒，大师也痛快地喝了下去。

吃好了饭，无癫朝着东侧的杜康酒庄走去，而岳澜醒了醒酒，折腾了一个房间，放下了东西后，拉着小彩往洛阳白马寺的方向而去。

江湖，谁胜谁败又如何？它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