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挥手向码头上的琼娘告别，一百多条机器大舢板逆流而上，顶着正午的暖阳驶向徐州府，于次日上午到达嘉定府。

成都被叛军攻陷后，总督府暂时退至嘉定府，临时拼凑的五千营兵部防在眉州一线，形势对总督府极为不利。

在府衙之内，楚风见到了退居幕后的老总督李丙章，两人谈了整整一下午，但具体谈了什么，除了李衡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随后，总督府任命楚风为四川团练总办，负责办理蜀地团练事宜，责令其尽快剿灭叛军，恢复蜀西秩序。

嘉定府西的眉山深处，一片戒备森严的山谷内，仓库林立、作坊成片，山口处有高大的寨墙，上面巡查的哨兵来回走动。

一列骑队在平坦的山道上奔驰，自他们进山起，两边的山岭上便不时有信鹰起飞，可以说骑队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暗哨的监控之下。

李衡崔马紧紧跟在楚风之后，做为一个文官，能有如此骑术，在大清朝文官之中也算是少有的一个异类。

几十里的山路竟碰到了好几支运货的马车队，车队上还挂着蜀汉商盟的旗帜，并且越往山里走、马车队的出入越频繁。

李衡忍着心中的疑惑，直到马队进入山寨，见到寨内林立的作坊、繁忙的人群，心中的疑问终于开始如火山般喷涌。

“你竟然在眉山内隐藏了如此大的势力？

销往成都周边几府的货物是不是都出自这里？

总督府若是对商盟动手，这儿是不是就是你攻取成都的桥头堡？”

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巡逻队，李衡突然闭上了嘴巴，心中冰凉的同时，竟莫名的多了点庆幸。

“大哥以后也算是商盟的人，商盟越强大，您的腰板就越硬，越能为蜀地百姓做更多的事儿，这样不好吗？”

楚风的话让李衡心里一愣，回过神后、不由的脸色苦闷，“好吧！

我会尽快调整心态，咱们一切按《临时约定》办，总督府管税收、法治、政务与民生，其它逐渐交由商盟代管。

希望小风你别让我失望，李家好几十口子的脑袋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啊！”

想起昨晚李衡被他叔父逼着在约定上签字时的无奈与苦闷，楚风脸上不由轻笑。

“大哥只管放心，等稳住了蜀西的形势，琼娘便会带领联席会与大哥接洽，保证让你尽展心中抱负，为天下百姓主政一方。”

眉山基地总管文卿与保安大队长杨过联袂迎接，楚风拉起李衡向二人介绍，眉山基地临近成都，以后他们免不了经常打交道。

文卿请李衡去参观基地，楚风带杨过进议事厅单独问话，“成都现在的形势如何？”

杨过拉开墙上的地图，“杨森部攻占成都府后，趁乱将府库与城内大户洗劫一空，数日前已退回白马山基地。

现在城内驻扎的都是不愿退去的土司各部，他们在城内烧杀掠夺，繁华的成都已经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隔着百里，楚风隐隐听到了成都府百姓的哀嚎，内心深处不禁生出一丝不忍与悲伤。

“将做下恶行的部族统计出来，此次就将他们连根拔起，好呆也算是给受难的百姓一个交待吧！”

光绪十八年正月十二，四川总督府起兵平叛，布政使李衡以文官之姿领军，平叛檄文如风般传遍巴蜀大地。

十三日，平叛军兵分两路。

熊霸骑兵团向西南，沿茶马古道平定三边。实际上也只是做个样子在三边转一圈，然后好去与拓拔欢欢合。

楚风则带队随李衡进攻成都，随行的除了两个保安大队，还有总督府驻防眉州的三千营兵。

成都府的叛军万余，平叛军则只有五千，既便李衡不断为总督府一众属官打气，可这些人依旧如上刑场般战战兢兢。

楚风率部快速突进，沿途遇到小股叛军直接突击，在枪炮面前、叛军基本上都是不堪一击。

等次日下午李衡率部到达成都南门外时，楚风已经在南门外的土丘上扎下大营、休整了半日。

望着五丈高的坚城，李衡心里鼓声不断，“小风，有把握拿下城池吗？要不明天先招安试试。”

叛乱然后接受招安，对于蜀西的土司部落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当今局势垂危，所以李衡提出招安的建议也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要进城轻而易举。”楚风说的云淡风轻，颇有几分年少轻狂的味道。

“城内的叛军大部分都血债累累，招安或是现在进攻打散他们，都会给蜀西的稳定埋下巨大隐患。

此战我要一劳永逸，彻底将这些部落土司们打怕打服，打的他们胆颤心寒，让他们夜不能寐、再也不敢有叛乱之心。”

一劳永逸的解决蜀西问题，李衡做梦都想啊！

可手上就这点兵力，别说一劳永逸，能不能取胜都两还说，这娃儿不会是觉着叛军都是猪吧！

“咳咳！小风！

只要夺回成都，平定蜀西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毕竟眼下咱们的兵力……”

行不行只有打过才知道，目前的局面多说无益，楚风取出怀表看了下，离天黑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开始吧！

天黑前进城，动静弄的大一点！”

“是！”

身后的伍越得到命令，扭头朝后喊道：“将山炮推过来！迫击炮架上！”

炮兵小队有序列阵，六门七五山炮，十八门八零迫击炮在空地上一字排开。

“山炮预备！”

杨过拔出长剑，“目标城门，放！”

轰轰！

坚固的城门瞬间支离破碎，整个城门洞内一片狼藉。

“全部都有，目标城墙，五发急速射，放！”

六门山炮、十八门迫击炮，几吸时间砸出一百多发炮弹，城墙顿时淹没在炮火之中。

“重机枪分队火力掩护，一中队突击城楼，二中队突击翁城，三中队控制城门，建立防御阵地。”

伍越的命令一道道传出，保安队端枪冲进城门，城墙上的叛军刚被炮弹砸晕，又被枪林弹雨摧残，现在能做的只有躲在女墙后瑟瑟发抖。

攻城就这么简单吗？

边上的李衡见过叛军攻城，从云梯爬上城墙或者撞开城门，可不论哪种办法都是拿人命去填，像保安队这种用炮弹砸人的打法儿，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枪声、喊杀声夹杂着滚滚硝烟，在端着蜀汉造步抢的保安队面前，拿着土炮、弓箭、刀枪的叛军几乎就是草原上的牛羊。

南门的战斗吓坏了城内的叛军，在这一刻他们突然发现，手中锋利无比的刀枪瞬间变成了烧火棍。

“逃命呀！他们都是魔鬼！”

“快！快！出城进山林。”

“往西门跑！去西门，西门进山的路最近。”

夜幕降临，整个成都城内乱成一团，近万吓破胆的叛军涌向西门，不用保安队动手，在逃命面前、前面挡路的都是敌人，被自己人从被后弄死的不计其数。

成都就这么收复了？

当李衡与楚风进城时，伍越正在训斥各级队长，“子弹不要钱吗？追那么急干嘛？不是说让你们在叛军后面吊着的吗？

我们要修路！我们要开矿！你把人都打死了，回头夫人向我要人咋办？

你们跑的快是吧！哪明天都给老子抓兔子去，谁抓不到、我关你们禁闭……”

各级队长像做错事儿挨训的孩子，低头站着、与刚才的虎狼之姿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

李衡惊愕的看向楚风，感觉这娃除了攻城，背地里应该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