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现在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平常日子就是两件事比较规律，上午的县学，下午的营造所。营造所里无事的时候，就去董家河看看高炉的情况。

没有电灯的夜晚，早睡是必然的，这样以来，造成的结果就是早起。

沈海起得也很早，无事之际，他养成了锻炼的习惯，每天早晨都会围着城墙跑圈，在广场上拉伸身体。

李二娘也是早起的人，自从偶尔见到沈海在城墙上跑步，她就习惯了早早地到院子里，心想这县令是改了做派，不夜里活动，改成白天了。看着沈海在城墙上跑来跑去的样子，她倒是好奇，这位奇怪县令能做些什么？

有一天，沈海看见她，挥挥手打了招呼。

但这并没有给李二姐带来善意，相反，在她看来，这是轻薄的表现，她刚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况且哪位男子可以在墙头上对女子打招呼呢？

她真是怀疑这位县令的功名是如何取得的，礼义廉耻都不懂一点。

再怎么讲，她还是喜欢看到沈海每天在城头上跑来跑去，到了雨天，沈海没出来，她还有点失落的感觉。

跑步时，短裤圆领衫是必须的，做起来也简单，沈海对别人讲，这是练武，县学里的人就应该文武双全，倒也是唬了不少人，一些学子也跟着他一起锻炼，也是这样打扮，包括沈云也让他拉了出来，做什么不好，给别人做下人，早饭也不用她侍候，就是要出去锻炼。

沈云的打扮也变得沈海化，不过她是长裤，小女子的胸开始发育了，沈海就让安青延给她做了胸衣，安青延是臊得不轻，哪有这样的男子，现在的女子要么肚兜，要么束胸，那种胸衣确实有些无耻。好在这些话都是在中堂这里，两人悄悄说的，也没有外人知道，她自己做了一个，戴上，觉得十分舒服，就给沈云也做了几个。

不过，安青延从来不与他一起锻炼，这女子倔强，瞧不起沈海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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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海让营造所里的木匠用木棍削了个棒子，妇人们用木屑做胆缝了个棒球，跑步完毕，就带着学子们在广场上打棒球，棒球有些危险，县衙里的盔甲就用上了。

棒球动作简单，大多是本能动作，容易上手，打好很难，沈海前世练过五年，自然水平很高，而且这具身体的力量和敏捷，在任何时代，都是超一流的存在。

别说，有了比赛，学生们锻炼的兴趣增添了不少，连大小卢也放下身段，经常换了汗衫短裤，过来挥几棍子。

沈海自然是不吝夸赞之词，在他的口中，大小卢都成了文武双全的代表。

大小卢也是喜欢这种词汇，他俩对沈海比较认同，毕竟，只要是他俩赞同的，沈海就赞同，他俩反对的，沈海也反对。任何要求，沈海都给满足，哪怕是沈海用自己的私房钱，也是千方百计满足。

这样以来，他俩就将县学当成了自己的家学。本来么，卢氏县学不就是卢氏的县学么？

反过来，沈海赞同的，这两位也是赞同，例如这个锻炼身体，时下都是采用武举人那种，很是难看，又是举石锁，又是舞大刀，哪有棒球运动来得潇洒还有趣，至少比乡间那些游戏好玩得多。

大小卢不是那种固执的老学究，相反，还有点现代精神。

自从沈海的放奴文出来之后，胡修就将沈海引为精神知己。也放下了架子，开始支持沈海的行为。作为医生，也是认为活动一下对身体好，能除晦气，所以，每天早上，只要天气好，他就在广场边上，乐呵呵地看着学子们锻炼。

比如女学的事，他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不排斥女子读书，外孙女也是让他拉到学堂；还有这穿戴，尽管礼教要求严格，但是因为胡修老祖的一句话，大小卢就同意了学子们穿短袖衣锻炼。

所以讲，不管做什么，有人支持很是重要，沈海倒没有意识到胡修的存在意义，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好老头而已。

棒球的规则很简单，或者说，让沈海定得很简单，学子们很快就掌握了，有了比赛，每天早上，学子的家人们也是围在广场，看他们的比赛。五局制，用不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锻炼结束之后，洗刷一下，换身衣服，就到县学来上班了，这是他日常的工作。

大卢邀请他到县学授课，他也在考虑，在县学中，给大家开门什么课，算术是可以的，学子们都有一些基础，算术课就开出来了，数字采用阿拉伯的，毕竟罗马、本朝的笔画都多，其实也很好理解，至于运算符号，也是西方的，反正都不难理解。

这玩意就跟草书一样，纯粹为了简化，自然不被人怀疑或者误解，隔天一次课，也是简单。

沈海的课程设计，是从运算方式开始的，例如减法是加法的逆运算，乘法是加法的特例，除法又是乘法的逆运算，乘方是乘法的特例，开方是乘方的逆运算。然后在几何图形中进行演练，这也符合传统的算法教程。

与基础内容相对应的是，算法在现实中的应用，例如修河中所使用的算法，河就是洛河，就在北门外，很直观地就提取出几何图形，然后计算即可。数学一部分内容是人的本能，为何一个大字不识的木匠，竟然如此精通几何图形，如此精通计算。

两位教授，大卢擅长五经讲解，小卢擅长律法。

陈家人经常外出，省府洛阳是经常去。

县学开办之初，陈家就到各地搜罗，带回了不少典籍与时文，都放在县学里。沈海前世听说了，一个地方一定要办一个图书馆，县学没有大宅子作为图书馆，沈海就把营造所后面的廪仓装修了一下，做了个卢氏县的图书馆。

还动员了胡修的弟子们，将他的医书抄写下来，放在图书馆中。

为了安静，打铁的处所，他也迁移到贺家的铺子中，主要是贺家的宅子大。

学子们无事时，大都会在此看书休闲，图书馆晚间也是开放到宵禁时分，也是小娃们玩耍的好去处，沈海放任他们来这里，陈立功想撵走，沈海却不让，知识的学习，要从小培养意识。

沈海晚间，也会编写一些教材，放在图书馆内，主要是数理化，他前世的小学中学教程，虽然识字的人不多，但总归会多起来的。

大小卢也从图书馆受益颇多，他们二人本身就是府学学生，因为有了家室，就不愿意去陕府居住，所以秀才功名因为多年未参加年考，差不多已经被剥夺了，不过府学这边宽厚，登记了名字就行了，他二人如果要参加乡试，只需要去府学参加年前的考核，如果文章不错，进了前二等，还是可以恢复乡试资格的。

沈海对举业基本不感兴趣，所以，在县学的时间多是在启蒙班，他也千方百计地扩大启蒙班的规模，在他的絮叨下，陈立功将剩下的五家私塾全部搬到县城，各乡还强行规定必须向县学输送学子，这样县学的规模扩展到了一百五十余人，这个规模还是比较可观的。

至少，县城里多了许多常住的人，买卖就繁荣了。这也是沈海前世见到的房地产开发常用的策略，在荒凉的地方建楼，配套一些层次比较高的学校医院，房价就会直接飙升，而且这里的商业氛围会好许多。算下来，每个学子一个陪读，三百人常驻县城，每天消耗的粮食就有五石，还有其它的呢？营造所里的忙活，起码有针对性了，为这些居民的生活提供廉价而质优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