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未恒把海离送道公司门口就走了，两个人简单挥手道了别，看海离一个人进了公司，杜未恒便开车走了。

他没去自己的大厦，而是直接去了酒吧。他忘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酒吧十二点之前是不营业的。

对着关着的大铁门愣了好一会儿，他上车又找了个带酒吧的酒店。

开了一间房，躺在床上给杨宇打电话。

“喂，什么事？”杨宇难得正常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是在工作，说不定对面还站着患者。

“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不一定，今天我上班。”

“…”杜未恒用手背挡着双眼，叹了口气，“那算了，你忙吧。”

刚要挂下电话，听到那边说了一句等会儿，于是他又把电话放到了耳边，听到杨宇说，“你把你定位发给我。”

一个半小时之后，杨宇赶过来了。

此时杜未恒昨夜被赶走的瞌睡虫又跑了回来，他正在睡觉，可总睡不安稳，所以门一响，马上就醒了。

打开门，杨宇就看到一个发丝凌乱，眼底全是红血丝，浑身都是疲惫的男人站在自己的眼前。

“听你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杜未恒没说话，敞开门让他进来，然后自己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觉得清醒了一点。

杨宇靠在门口看着镜子里的他，眉头皱得老高。

这样颓废的杜未恒，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不会又是因为海离这样的吧？”

“……”杜未恒没回答，但是能看到他用毛巾擦脸的手顿了一下，算做默认。

杨宇更觉得郁闷，忍不住开口骂他，“我说你他x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你也不嫌丢人？三番两次的算是怎么回事啊？海离又给你脸色看了？”

“……”

“就算你们俩生气了，那你也不至于一个人躲在酒店里吧？又不是初中生失恋，你…”

“海离要走了。”

“走就走呗！”杨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都同意她拍电影了，还不让人家去拍戏了？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是小孩子么？这么黏人？”

杜未恒背对着杨宇，从迷你冰箱里拿出一瓶酒，缓缓道，“她不会回来了。”

杨宇愣了愣，“不会回来了？她要去哪儿？”

“要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了。”

“……”

这下，杨宇彻底停住——他早就忘记海离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了。

“昨天，有一个和海离一样穿越而来的人来找海离，说两个月以后就带她回去。”

“海离怎么说？要回去？”杨宇紧张的追问。

杜未恒点头，“她是一国之王，有能回去的机会，她当然会回去。”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陪她？！”

“她去试妆了。”杜未恒坐在沙发上，两腿分开，用胳膊肘拄着，“她说，最后的两个月，她想过平常的生活，要跟我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

“所以呢？那你就在这里干坐着浪费时间？”

“……”杜未恒长叹一口气，把头埋下去，“我怎么跟她当朋友啊…我明明喜欢她都快喜欢道骨头里了。早上的时候我尝试了一次，可是真的…”

“那你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杨宇说，“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就好。不管是当朋友，还是当恋人。”

“我想做的事，有悖于她的意愿。”

“那你就做选择啊，要么不让自己后悔，要么不让海离为难。”

“说得倒是简单…”杜未恒哼了一声，仰天长啸，“天天游戏人间，不知爱情为何物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

“喂，你别这么说好不好，我也是正在经历爱情折磨的人啊…”杨宇把自己如何追求夏夏，又如何被她一次次拒绝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慰人是个技术活。

当一个人经受了巨大痛苦的时候，别人所说的一切也都只是未经他人苦的凭空想象，唯一能安慰到的，只能是感同身受的人。

但这世上被不存在感同身受，人类的喜怒也并不相通。

为了能可怜点，杨宇故意把自己的经历形容的夸张了一些，以让杜未恒听到后好过一些。

没想到，处心积虑的宽慰却换来了杜未恒毫无温度的两个字。

“活该。”

“哈？”

“一定是你这辈子作孽太多，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才叫来一个女人收拾你。”杜未恒喝了口闷酒，“你说实话，你真是喜欢她么？不是征服欲？”

“我靠！怎么都这么说？”

“因为太明显了，浪子回头的戏码除了偶像剧里以外，还哪能有？”

“……”杨宇也闷了一口，很是郁闷的叹气，“其实…我也不确定，对她到底是喜欢还是较劲，所以我想确定一下。”

“只为了确认一下的话太自私了吧？要是最后发现不是真喜欢，你怎么办？再次抛弃么？”

“既然不喜欢人家，浪费彼此的时间不是更自私么？”

“你那是渣男的想法好不好？”杜未恒作为一个男人都要听不下去了，“那你结婚以后，发现更喜欢的女人，你怎么办？离婚？”

杨宇耸了耸肩，坦然道，“我是不婚主义者。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手，我才不相信一张薄薄的纸能稳固关系。”

杜未恒皱眉，明明听起来都是狡辩，但又感觉找不到破绽。不过，这句话倒是启发了他。

一张薄薄的纸做不了什么，一个明面上的关系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不管是恋人还是朋友、是亲吻还是拥抱，只要他无条件的对海离好，毫无保留的表达出自己的爱，又会留下什么样的遗憾呢？

“喂！”杜未恒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你喝多了？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你说什么？”

“我靠，你行不行？我刚才说了那么一大串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你都没听见啊？”杨宇的眉毛上扬到两侧，跟脸谱似的夸张。

“我这不正苦恼着么？有点走神了。”杜未恒一副你干嘛跟我一般见识的样子，“所以，你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