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像是沉重的枷锁，将他困在连自己都找不到出口的囚笼之中，绝望的阴冷和黑暗，不断地侵蚀着他仅剩的理智。

猩红的触手被一节节撕裂，然后从他身体的深处钻出，没有了肮脏的口器，上面是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滴淌着最纯粹的罪恶。

那只手变得愈发光亮，它拼命的想要将小默从这看不到底的深渊之中拖走，可困住他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触手，而是深陷泥潭里的自己。

意识愈发混沌，那些毫无章节的画面不断闪烁。

绝望、恐惧、怠惰、腐朽…

小默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还有那个不断呼唤着自己的声音，那张嘴一次次的闭合，似乎在轻声低语，可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他拼命的睁大了双眼，透过触须的缝隙，那是一只赤红色的瞳孔，醇厚的鲜血不断从眼角滴落，如同太阳一般浸染着这里的一切。

“叶莉尔。”小默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个名字，那张被遮蔽的面孔也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她的手终于穿过了猩红的触须，轻柔的抚摸着小默的面孔。

叶莉尔名录旧档，移除物——赤瞳！

小默终于想起自己究竟在哪看到过这个名字，它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它是被整个世界藏起来的诅咒。

那只怪物瞬间便的狂躁起来，它疯狂的蠕动着，从小默的身体上缓缓剥离。

没有了养分的供给，猩红的触手在虚无之中挣扎着，那些扭曲的面孔撕开了嘴角，大声的哀嚎着。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或者它早已超出了怪物的范畴，那是神明，那是坐在神座上的至高者。

米利亚斯的猩红之须，代表着恐惧与罪孽。

它是流传至今最古老的的神明之一，是世间一切原罪的赐予者。

赤瞳轻轻眨动着，越来越多的触须从虚无之中钻出，细密的利齿扭动着，想要将那个女人撕成碎片。

圣洁的光幕落下，那些猩红的触手犹如火堆上的油脂般化成腥臭的体液。

“这只是它的投影，不必害怕。”

“多谢前辈。”小默轻轻躬身，他很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叶莉尔，这片大陆历史中最为强大也是最为神秘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赤瞳被打开的缘故，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在这里还存在着她遗留的秘密。

“不必，我不过是个死人罢了，若是还活着，说不定你我还能成为朋友。”叶莉尔打量着小默，轻轻皱眉，“看来血族的传说没有骗人。”

“您的意思是，您看过血族的秘典？”

“那当然，虽然是威逼利诱，但好歹还是借我研究了一段时间。”叶莉尔轻笑，她也明白小默的意思，“你也见过那个东西了吧？”

“您是说它？”

“嗯。”叶莉尔轻轻颌首，“如果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出来帮你，我见过太多的生死，区区一条人命，还不值得让我动容。”

“既然你能猜出我是谁，应该也有不少问题想要问我吧。”叶莉尔看着头顶轻轻晃动的赤瞳，朝它招了招手，“也和它打个招呼吧。”

“它是活的？”小默有些惊讶的盯着赤瞳，那块璀璨的红宝石持闪烁着血色的光芒，宝石的中间，赤红色的瞳孔微微张开，浓郁的鲜血仿佛被凝成了一道奇特的阵法，缓缓流动着。

“这里面凝聚着你们血族先祖的血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在你面前确实是个活物。”叶莉尔将赤瞳递到小默手里，看着后者震惊的面孔，轻轻叹息，“那场战争带走了太多的东西，你不知道自然也不怪你。”

“老师说，您是曾经唯一触碰到神秘学边缘的人，所以我想知道，那外面到底是怎样的风景。”

“不知道。”叶莉尔笑眯眯的摇着头，“如果我是你老师，我现在会给你两巴掌让你滚蛋。”

“这…”

“神秘学就像是一个无限接近于圆的几何图案，我摸到的不过是其中一条边框罢了，所以神秘学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标准的答案，或许它能告诉你，但那个人也绝非是我。”

“受教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这…”小默有点蒙，果然女人的话不可信，那所谓的不少问题想要问，但机会却只给了两次。

“它，究竟是什么。”

“有趣，难怪你会见到它。”叶莉尔眯着眼，“既然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想必你也看过那家伙留下的警示了。”

“其实这个问题我同样给不了你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像米利亚斯的猩红之须在它们的面前，不过是一件小小的玩具，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这个世界上遗留着无数他们的痕迹，那不是让我们去寻找的线索，只不过是他们离开时留下的残屑罢了。”

“没有人能真正的找到他们，就好像我，只不过是无意之中窥视到了它的存在，或许是因为机缘，它并未驱赶我，但你和我不同，我不过是个窥视者，但你可是被它召见。”

“我被它召见？”小默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会是我？”

“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有它才能给你解释，我只知道，它们的选择从来不是因为你的强大，又或者是你对它们的虔诚，那更像是虚无之中的牵连，又或者是命运之中便决定了这个结果。”

“这里的事，就不要与外人说了，哪怕是叶莉尔家族也绝对不可。”

“日后也不必因为见过我，便想着对叶莉尔家族做出什么帮助，既然十三圣碑都已经被人打开了，那这个世界的未来要远远比我们那时更加精彩。”

“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占卜师，那您是否已经知晓了如今的一切，不然您也不会留下十三圣碑这样的存在。”

“小家伙，套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叶莉尔挑起小默的下巴，凑到自己面前，打量了半天，“啧啧，又一块臭木头，不过也好，这条路走起来会让你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