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会客厅。

大司徒姜冲坐在主位，下面坐着姜澜云和姜寻鱼。

“鱼儿，你准备一下，过几日父亲安排你悄悄出城。前往南洲殿武军团。这几天你先隐形匿迹，明日会有人扮成你的样子，随贺之良的手下出城前往北荒。”姜冲吩咐道。

这也是燕皇燕无极的意思，燕无极特令大司马罗登云暗中从南洲殿武军团调来一名少年军士，李代桃僵假冒姜寻鱼前往北疆骁骑军团。

此事知情者，只有燕皇燕无极、太监总管离芳、大司徒姜冲、姜澜云、大司马罗登云和南洲殿武军团的罗渭和少数几个将领。此事也已经被下了封口令。

这几个知情的将领只知道有一个士兵被密调到了京城，会有一人来接替他，别的一概不知。

......

姜寻鱼闻言意外，还暗中另外安排了一个代替自己前往北州的人？这岂不是意味着这个人有可能代替自己承受此行的危险？

如果途中有人行刺，可以说此人必死无疑。

这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估计夜晚降临时就会被安排暗中来到司徒府，明日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城去。

思索片刻，姜寻鱼抬头问道：“父亲，我可否见见这个少年？”

姜冲意外，问道：“见他？见他干什么？”

姜寻鱼沉声道：“没有危险，他也不会代替我前往北州参军。如果途中遇到危险，可以说此人必死无疑。这让儿子如何能够忍心坐视不理？”

姜冲沉默，随即道：“鱼儿，不必介怀。选中他自然是有理由的。也罢，既然你如此介意，那就让你跟他见见吧，也好让你放心。今夜子时，会有人送他过来，到时候你们再见吧。”

姜寻鱼点点头：“是。”

“不日即将远征，鱼儿，多陪陪你母亲吧。明日起，你就隐蔽起来吧，从明日起，不要见任何人了。”姜冲吩咐道。

姜寻鱼应道：“是，父亲。”

姜澜云若有所思，一直没有开口。

姜冲疑惑：“云儿，想什么呢？”

姜澜云回过神来，皱眉道：“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姜澜云迟疑道：“父亲，您不觉得奇怪吗？这次赵伯礼为什么向鱼儿下手？怎么想也该是冲我来才对啊？更何况，前几日庭筠也来提醒过我，这足以证明，赵伯礼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我，为什么最终却向鱼儿发难呢？”

姜冲皱眉，论要害关系，是儿子姜澜云和禁卫统领严烈有过接触，而且云儿贤名远播，也更能代表自己，赵伯礼对云儿下手是最正常不过的。为何这次却向小儿子姜寻鱼发难呢？

上朝的前一天，为防次日朝会皇上召见，群臣会上表所奏之事所涉及到的人，会有专职人员通知涉及到的官员或个人次日上朝听召。

......

姜寻鱼笑了笑，说道：“这有何奇怪？这不是很正常吗？”

姜澜云挑了挑眉，等着姜寻鱼解答。

姜寻鱼笑道：“针对二哥固然更能起到效果，可是二哥贤名远播，从小饱读诗书，聪敏过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我就不一样了。”

“我从小调皮捣蛋，经常跑出府邸去城中游玩，给人的印象恐怕是不学无术更多，如此一来，针对谁更能容易取得效果，也就不难理解了。”姜寻鱼自嘲道。

姜澜云哭笑不得：“不学无术，鱼儿，没想到你这样评价自己啊。”

姜冲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放在一年前，他也一样会这样认为。

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证明，自己这个小儿子更胜他的大哥二哥，只是平时不显山露水罢了。

......

夜幕降临，姜府客厅内，众人相聚一席。

姜寻鱼花了好长时间做的一桌子佳肴，却不见有人动筷子。

父亲姜冲，母亲秦玉婉，二哥姜澜云，三姐姜澜玉，管家楚相玉，楚相玉之子楚薄云尽皆在座。

大哥姜澜风已然在几天前参军去了。

......

叹了口气，姜寻鱼知道，自古别离最伤情。

......

子时，会客厅。

姜冲和两个儿子默默坐在厅内等候。

少顷，管家楚相玉忽然来报，那名少年军士来了。

姜冲对姜寻鱼点点头，示意了一下。

姜寻鱼点头，随即跟着楚相玉一起去见这名少年。

......

少年已经被带到了姜寻鱼的住所。

摒退下人，跟楚相玉相谈少许，姜寻鱼走进了庭院。

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沉默不语的坐在庭院石桌旁。

见姜寻鱼走了过来，少年站起身，行礼道：“见过公子。”

少年身高和姜寻鱼相仿，就连身形也相差不多，怪不得被选中过来顶替姜寻鱼。

少年面色苍白，一看就是长期缺少营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长得一般，属于丢进人堆里大概是认不出来的那种。

虽然长得一般，可是少年的手上满是伤痕留下的疮疤，一双不大的手上，疤痕累累，搭配着其貌不扬的面孔，看起来平凡至极。

......

姜寻鱼同样行礼道：“这位大哥，贵姓高名？”

少年好像有些自卑，双手揉搓着衣角低声道：“公子言重了，贱名不敢言贵。小人名叫姚定初，南洲人士。”

“原来是姚大哥，姚大哥，咱们坐着聊，请坐吧。”姜寻鱼客气道。

这少年有可能是代替他姜寻鱼去死的，姜寻鱼对人家客气点也是理所应当。

可少年似乎拘谨惯了，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公子有何事情尽管示下，小人无不遵从。”

姜寻鱼叹了口气，这姚定初是来代替他死的，他如何忍心在姚定初面前摆什么架子？

“姚大哥，不用客气。”姜寻鱼走了过去，把他按坐在石凳上。自己也坐在一旁。

姚定初似乎有些浑身不舒服，动来动去的。

姜寻鱼缓缓问道：“姚大哥年方几何？家中可还有亲人？”

姚定初一愣，低头道：“小人今年十七岁，家中父母病亡，自幼家贫。”

姜寻鱼点头：“如此说来，家中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这他倒是心安了一点，否则如果姚定初家中还有亲人在世，陡闻噩耗那该如何伤心？

姚定初迟疑道：“小时候还有一个妹妹，八岁那年走散了。之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小人参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有了条件再寻找妹妹。”

姜寻鱼问道：“姚大哥可还记得妹妹的姓名？”

姚定初抬头道：“李如烟。”

姜寻鱼奇怪：“姓李？”

姚定初有些犹豫，过了片刻才回答道：“小人其实也姓李。”

“原来如此。”姜寻鱼点头。

姜寻鱼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李大哥可知此行为何？”

姚定初黯然低头，低声道：“知道，替公子前往北州。”

姜寻鱼低声道：“可知此行有何危险？”

姚定初点头：“知道，为此魏大人曾经特地见过我。”

“南洲魏渭？”姜寻鱼问道。

“没错，魏大人已对我明言此行的危险所在。”姚定初点头道。

“知道危险，你还来？”姜寻鱼忍不住问道。

姚定初闭上双眼，片刻后，答道：“小人命不久矣，自知必死，索性以有用之躯向魏大人换取了一个条件。”

“命不久矣？为何？”姜寻鱼疑惑。

姚定初答道：“跟父亲一样，身患恶疾，无法治愈，我这苍白的面色就是疾病缠身所致。”

姜寻鱼皱眉，心有所想，问道：“可否告知是何条件？”

“当然。”姚定初点头，目露希冀道：“小人希望魏大人帮我在南洲地界注意我妹妹的行踪，如果找到了她，如果她生活困苦，就略施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姜寻鱼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他已经疾病缠身命不久矣，却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那不知是否还活着的妹妹的平安。

姜寻鱼黯然，这种人居然要代他姜寻鱼去死，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可是他也无可奈何，这少年疾病缠身，本就命不久矣。

姜寻鱼咬牙，这种事情他真的不忍心。

“坐到石桌上，我来帮你看一下你身患何病。”姜寻鱼说道。

姚定初惊讶，他还会看病？

摇了摇头，他拒绝了：“公子不必费心，我看过很多郎中，是绝症。”

姜寻鱼摇摇头，说道：“听我的。坐上来。”

姚定初只能答应，站起身坐上了石桌。

姜寻鱼站于姚定初身后，一掌搭在姚定初后背，开始以真元感知姚定初体内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