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曜国的冬天总是要冷一些的。

看着在美人榻上沉沉睡去的方琼羽，沁梅小心的又添了一些银霜炭，保证了室内的温度。

沁梅站在门口，看着银装素裹的未央宫，轻轻地，细若蚊吟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很明白，明明之前，娘娘和陛下已经决裂成那样了，怎么会突然又和好如初？仿佛这二十多年的磨难都不存在似的。

早在沁梅添银霜炭的时候，方琼羽就已经醒了，她睁开眼，看着头顶的木檐出了神。

连沁梅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为何，她的枕边人却看不出来呢？

究竟是看不出来，还是，不愿意看出来？

沁梅转身，看见方琼羽醒了，立马上前:“娘娘？”

方琼羽朝她笑了笑:“本宫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想什么？”

沁梅满脸纠结的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的说:“娘娘，你和陛下真的和好了吗？”

方琼羽闻言只是苦涩的笑了笑，偏过头去看着窗外雪压枝头的景象，声音有些空灵。

“沁梅，人的心就像是镜子一样。你心里想着什么，你就会看见什么。破镜重圆，尚有裂痕，更何况，心若伤了，即便缝补起来，也会有线的痕迹。”

沁梅有些不懂，歪了歪头:“娘娘恕奴婢不明白。娘娘既然无法释怀，为何还要假意和好？这不是让自己每一日都在矛盾的痛苦中挣扎吗？”

方琼羽微微一笑，长舒了一口气:“纵然本宫无法释怀曾经的那些伤害，可本宫依然得依附于陛下。因为烨儿是太子，本宫绝不能成为废后。尘儿已经没了，即便烨儿从小不在本宫身边长大，可到底是本宫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更何况，本宫年纪也大了，不再执着于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了，本宫已经过了奉爱情为信仰的年纪了，如今本宫，不过是想保烨儿和雪儿罢了。”

方琼羽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一生囚于这红墙绿瓦之中，花费了半生，走过了太多的坎坷，遭受了太多的磨难，最后才明白一个道理。

和帝王，可以虚情，可以假意，但唯独不能谈真心。

皇宫地牢。

萧长离失了一双眼睛，白天还是黑夜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她分不出昼夜，自然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哒哒——

萧长离唇角微勾，能如此自由出入地牢的，除了曜崇帝，没有其他人了。

容璟坐在木椅上，身后的无痕立即奉上一杯茶，然后退到容璟身后，仿佛并不关心萧长离和曜崇帝此次的谈话。

容璟轻呷一口茶:“说实话，朕还是挺佩服你的。撑着一副残缺的身体，还能扛到现在，不愧是萧家后人！”

萧长离紧闭嘴唇，一时不知曜崇帝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诡异的安静只保持了一会儿，曜崇帝就开了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安静。

“当年萧府满门自戕，萧家旧部也被拔出来不少。不过朕始终觉得，一定还有萧家旧部的人，只不过他们隐藏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