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容凛和褚霜华大婚的时候，云倾雪听了悯芝讲给她的一个故事。

关于杨若年和周武的故事。

在听完杨若年自尽于周武成亲当夜，云倾雪默默地开了口。

“悯芝，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食味居。

桌上的茶和菜已经冷了好久了，可包厢中的二人未曾动过筷。

周武原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即便遭逢变故，也不会比宋瑾瑜更沉稳。

所以他比宋瑾瑜先开口:“好久不见，宋大哥。”

一声宋大哥，仿佛将宋瑾瑜拉回了以前三人同行的时光。宋瑾瑜张了张口，想问周武为何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可到底，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

唯一的亲人惨死，家底被抄，一时之间从富庶公子哥沦落到和乞丐抢食的地步。若是他遭逢这些，怕也是无法指责周武的变化吧。

所以到头来，宋瑾瑜嗫嚅了半天，终是开了口。

“你，为何负了她？”

即便没有说明她指的是谁，可二人皆是明白，她指的是那个总像个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的杨若年。

周武的眼神闪了闪，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好似在抓着什么。

他没有回答宋瑾瑜的质问，反而眼神有些冰冷的问宋瑾瑜:“民间关于我和若年的事，是你传出来的吧？”

宋瑾瑜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是我传出去的又如何？凭什么你负了她，断了她活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却还能娇妻在怀，好不快活？”

周武垂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宋瑾瑜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你可知你大婚的时候是年年十七岁的生辰，你可知她死时穿着嫁衣，你可知她死后双眼望着门口久久都没闭上？”

周武浑身一怔。

“周武，我知晓你努力上位不过是为了报周叔叔的仇，可你被仇恨蒙蔽了心。你觉得所有人都亏欠你，所有人都该让着你。”

“承认吧，周武，从你同意年年进入胭脂楼开始，你就一直是个懦夫。一边用着她赚来的钱，一边又嫌弃这钱的来历。”

“我知晓当初年年在你大婚之前私下找得你。这个傻姑娘，到死都想着保全你的名声。可你，不配她的真心，你说是吗，周副将？”

一字一顿，宋瑾瑜字字珠玑，终于扯开了周武自我欺骗的遮羞布。

看见周武失魂落魄的样子，宋瑾瑜嗤笑一声:“周副将也不必忧心，不出三日，承安侯自然会将此事压下去。”

闻言，周武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宋瑾瑜:“你非得这样逼我？”

是的，逼迫。

宋瑾瑜传出他和杨若年的事可不只是让周武悔恨的。他要周武再做一次选择，选择前途还是杨若年。

他刚刚提及了承安侯，自然也是告诉周武，若他选择的是前途，承安侯必定会编排杨若年，让她死后都不能安息；若他选择承认了流言，那么承安侯必定会心存芥蒂，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宋瑾瑜看着周武挣扎了一番，最后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嘶哑。

“杨若年不过是胭脂楼的花魁，见我与他的亡夫有几分像便百般纠缠。”

是的，亡夫。曾经的周武已经死在当年了。

宋瑾瑜愤怒的起身，冷笑一声:“好自为之。”

走到门口，宋瑾瑜忽然侧头:“若是早知有今日，当年流寇之乱时即便她选择的人是你，我也决不会放手。”

身后，周武一瞬间瘫软在椅子上，右手覆在眼睛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只陈旧的木簪，那是杨若年亲手交给他的定情信物。他摩挲着木簪，上面被摩挲的多了有些破旧，但隐隐约约能看清刻了几个字。

爱妻周杨氏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