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本想着厂长在局里，先套一套他的话，毕竟是情人，总不可能因为身份证做假，其余的就一概不知。

没成想，他原配夫人也跟着他来了，虽然不能拘禁，却一直都在外等着。

“既然来了，先问女的吧！”律俪思虑片刻，还是决定临时换人。

“那女的冷静得很，我觉得先套一套男人再问的好！”佩兰接触过两人，连忙给出意见。

“没关系，毕竟她才是受害者！”

佩兰明白了她的用意，临时换了房间。

审讯室光线昏暗，一般人坐在里面就会有紧张焦虑感。等待过程煎熬，只要有人来，再好的心理素质，也会有期待的眼神表现。

但屋子里坐着的女人听到动静，只轻轻地抬了抬眼。仿佛此刻只是坐在一间风格个性的咖啡馆，优雅舒适的等待着朋友。

律俪也不说话，静静坐到她的面前，坦然打量着她。

四十来岁的女人，没有臃肿的脂肪，艳俗的装扮。得体的衬衣长裤，配一支简单经典的手表，再无多余装饰。

也没有商业精英的锐气，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这种安静的博弈，看得佩兰直起鸡皮。

“梁欣兰的身份证是你伪造的吧？”良久，律俪才淡漠开口。

经过先前的观察，女人不再否认，但依旧淡然安稳。

“不是，不过我确实说过让她们办假证的话。＂

“她们？”

律俪第一反应是梁欣兰的朋友，不由疑问。

“这一批女工现场招的，其中四五个没有身份证，老刘说人可怜留着，我怕摊上事给刷下去了！”

老刘就是她的爱人，水泥厂厂长刘家旺。

“后来呢？” 律俪抬笔记录，接着问。

“四五个人，其中还有个抱着孩子的，齐刷刷跪我跟前了。”

“我也不想摊事，只想让她们断了想法，就说有本事办了证再来，假的我也认！”

律俪皱眉。“你知道买卖伪造身份证什么罪吗？”

“我查过的，三年以下有期，而且还要缴纳罚款！但我就是随口一说，赖不上我！”

她依旧安稳，一丝紧张或谦卑都没有。

律俪本能抓到了抱孩子这个敏感词汇，却觉得女人像一口深谭，一时摸不清深浅。

最终忍住没问，只更加冷淡起来。

“继续！”

“我也没想到她们能真办好，时间还短。一个星期吧，都拿着身份证来了，我查一查都能查到......”

女人顿了顿，刻意流露出为难的表情，继续说道：＂也是一时同情，就把她们留下了。＂

“嗯，这批女工在厂里都做什么？”

“水泥厂的女工，无非就是化验、过磅、开票、门岗收票、财务、放散装和收料、材料仓库保管。”

“这些没有学历和培训的，别的地方也不敢放，所以都在放散装收材料。”

律俪心里一笑，仰头问道：“你老公说梁欣兰聪明伶俐！”

女人有些慌了，虽然表面依旧镇定。

只是长时间谈话都没有动过的她，抬手扶了一下头发。

“她.....她形象好，就放在办公室了！”

律俪继续，“办公室有重要文件吧，你知道她身份做假，怎么信任她的？”

女人再次抚了抚头发，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借着顺头发的功夫拖延片刻，才抬头说道：“你也知道，做生意的免不了饭局，有个漂亮细心的出去，方便很多。”

似乎怕律俪不信，主动加了一句，“办公室也不止她一个人，没必要提防，跟我们合作的几乎都见过她。”

但却连眼神都不敢和律俪对视了，只没有底气的加了一句，“她酒量很好！”

律俪冷漠嗯了一声，轻轻拿笔敲击着纪录本，空旷的室内回荡着沉闷的哒哒声。

规律的声音在封闭的室内，更能使人心神不宁，持续了半分钟。

律俪才抬头道：“好了，感谢你的配合，一会做个手续您可以先走了。”

女人更加懵了，有些犹豫道：“他.....他呢？”

律俪淡淡一笑，“有谎报隐瞒史需要留查，但没有证据，最多不会超过48小时，你放心！”

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拿起笔记本站起身子，转身的一刻，又停下问道：“听说您以前是做兽医的？”

长时间的心理折磨，让本来优雅的女人不安起来，再被她这么一激，整个表情都有些颤抖。

恼怒道：“这跟你们问的事有关系吗？”

“没什么。”

律俪冷淡回应，等她调整了呼吸，又继续说。

“晚上早点睡，长期熬夜对肝不好，粉底太厚了，对面部的痘痘不好。”

然后留下一脸懵的女人走了。

刚进办公室，佩兰便追了过来，“律俪姐，这什么意思啊？真放她走了？”

律俪端起老旧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点点头说道：“跟孙同说，放弃大数据调查，明天去找她要所有女工的资料。”

说完顿了顿，交代道：“就说配合打击假身份证资源的案子。”

“好。律俪姐，你是不是觉得她有问题？”

“嗯，惯性撒谎，对外形和自己身份地位十分在意，而且她在刻意隐瞒什么。”

佩兰点点头说道：“确实有作案动机，毕竟是小三，但跟其它的人设也不符啊？”

律俪也道：“只是行为可疑，可以去查查娘家，她对自己是兽医的事非常在意。”

佩兰见她表情疲惫，也不在多说。收了记录本问：“另一个什么时候问？”

“你们说他心理素质不好？”

“对啊，上次我们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来卖螺丝钉，结果什么都说了！”

律俪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跟自己说话，“也许他是故意说给你们听的？”

“什么？”

佩兰一下兴奋起来，“那不就是说他老婆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因为残杀了他的情人，他想报警又别人说三道四？”

“大多数的夫妻问题都涉及道金钱，怕说三道四就不会找小三了，不过这个女的到底在隐藏什么？”

佩兰的兴奋劲更甚，连连点头说道：“你是会不会是二次犯罪，老板娘杀了小三，小三没死，然后被人做成.....？。”

“尸检有二次受伤的痕迹吗？不过这个老板娘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