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叮嘱不能吹风，四周的窗都合得严严实实，外面是下过雨的清凉，殿中则是闷如蒸笼。穆阳取过一把水墨团扇，在李贤床榻下侧轻轻地扇着。

穆阳打着瞌睡忽又惊醒，急忙看向床榻上的李贤，脸上布满了滚滚汗珠。起身蹑手打开殿门，正要叫小宫女去打水进来，就看到了在门口端着铜盆的武承泽。

“武大人站在这里多久了？”

“未有一个时辰，不久。”武承泽略走近穆阳压低声音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总管通融。”

穆阳瞧着样子已猜到几分，扫视四周并无他人。“大人可是夜守的班次？”

“是，这几日都调换了守夜的班次。”

穆阳点点头出了殿门，“早在长乐宫时就知道主子待大人格外亲厚，虽说有规矩压着，昨儿边公子也是来看过主子的。殿外有我看着，若有什么事武大人只管唤我。”

“承总管之情，日后定当报偿。”武承泽甚是感激。

……

“我出行之前挚友曾嘱咐过我，低调行事切勿多言，只不过我还是做不到罢了，沉默缄言或是谎话连篇我都做不到。”木蔑手上揉搓着玉佩上挂着的流苏。

……

“你看，我们到了。”顺着典力手指的方向，小小绿洲的轮廓已然放大在眼前。

吃着集镇上买来的干粮，配以甘甜味清的水，望着满天繁星和空旷的荒野是别有一番滋味。典力熟练地扎好了晚上要睡的毡包，架起的火堆上烧着热水，还撒了一些带出来的茶叶。

木蔑躺在毡包旁的草地上，盯着夜空时间久了渐渐地有些头晕目眩了。“在这片夜空之下，在荒漠之中，感觉一个人是那么的渺小。”

“在这里生存了百年的部民，自然之物就是他们日夜祷告的神灵，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可比你们水乡那边艰难数倍了。”

“高大哥，我想你一定是吃过很多苦了。”

“吃过的苦记在心里就好了，在日后也是会很感激曾经吃苦的自己。”

睡在毡包里外面的风声都小了很多，在木蔑看来年长有阅历的高大哥的所言很是受用，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幸运的。

风和日丽中兼程三日，终于来到了只有少数人目睹过真容的昆玉雪山。山体因高度不同风景亦有不同，山麓水清草美，植被繁茂叶阔色深；山坡自下而上树木逐渐稀松，叶小色浅偏黄色居多，往山顶的过渡地带皆是灌木丛林，呈灰白色；山顶白雪皑皑，高处令人生畏。

“这就是昆玉雪山，人迹罕至的绝景果真是震动心魄，我已经没有语句去形容了。”木蔑跟随父亲也曾游历过大川山河，却没有一处比此地带给自己的触动更大了。“高大哥，真的谢谢你能带我来这，纵然不得寻到云宫音，我亦满足。”

“昆玉雪山距离离城甚远，又被广阔的荒漠包围，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更没有人留在这里定居。有多少人能够淡然放下纸醉金迷，回归深居简出。”典力这样说难免也是在说自己，选择了就不会放弃，不甘心放弃。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这样，可是现实大多往往是赤贫的人追逐权利，而有些身居高处的却渴望平淡的日子。”

“说的是啊，人都是有身不由己。”典力把马车在山麓停好，让马匹就地吃草饮水。取出车内的包袱挂在肩膀上，“我们上山吧，你看过那么多医书药材一定认得很清，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木蔑拍拍胸脯，“这个包在我身上，别的我不擅长，这认药寻草可不在话下。”

昆玉雪山海拔虽高，但植被繁茂上山的路倒还算平坦。两人每日晨起就登山，日落下山会到山麓露宿。各样药材药草也寻到不少，其中就有百年灵芝、六百年品相人参。

“高大哥，明日我就要启程回去了，这段日子实在很感激高大哥的照顾。”

“有缘千里来相会，你我相隔千里之远途相遇，我自是很感激上天体恤我孤身出行送我一个伴儿。”典力将装着药草的提篮交到木蔑手上，裹紧身上的棉衣。“你在这里等我，我在登高一些去看看。”

“高大哥小心！”在木蔑关切的话语中，疾风浮雪迅速的掩盖掉了典力的身影。

焦急地等了好久，才见着身上沾满雪花的典力下来。“高大哥，你没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