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梦演

《千秋梦演》

第204章 拙劣的画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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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么?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还是真出了什么事?”

扶摇看着提着海灯的长生君,有点担心的问道。

“我……嗯,是要走了,不过不是你的问题。”

长生君看了眼扶摇,有了几分难以启齿,灿若金阳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犹豫。

没有说明原委,但他确实要走了。

“你会回来吗?我……可以等你吗?”

扶摇看着长生君,有点紧张的问道。

“会的,但不用等,也没必要等下去……没有结果的……”

长生君最后看了一眼扶摇,随后就转身了。

“我……这可以当你拒绝了吗?”

听着身后女子心碎了一地的声音,长生君却是停下了脚步,但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听着扶摇把话讲完。

“随你怎么想吧,但我确实……该走了,外面……他们还在等我……”

良久的沉默之后,没有回头的酆都这么讲道,语气之中已是带着几分冷淡。

“长生……真的要闹到而今这般地步吗?”

女子似是有点不舍,不断勉强着自己进行挽留,哪怕她深知长生君去意已决。

“长生?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叫这个名字了……今后叫我酆都吧……从此刻开始……”

酆都叹了口气,语气泛着些许无奈,手上的海灯随着身形的摆动,显得如此的明暗不定。

而他就这么的走了,留下了脸上带着些许茫然的扶摇。

门外的冷风突然涌入,灌的她玉手生凉,看着长生君离去的背影,似有什么情感促使着她缓步向前。

而在屋外,少年手上拿捏着一杆略显残破的老笔,捧着一张纸页,有声有色的描绘着什么。

不远处的五兽坐落在一株大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眼前的悼亡者们,眼神无比的忌惮,似是如临大敌。

对于古来旧事了解颇多的他们,从那个手中捧笔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圈外的气息,令他们畏惧的同时,又不敢有轻举妄动。

“好慢啊……南柯哥哥,你说北……额……南轩哥哥在干什么,他在画些什么?”

似是等的有点久了,落红雨有点不耐的抱怨道,但同时,她又对于少年手中画着的东西带着几分好奇,不由得有意无意的拉扯了几下南柯的落凤袍。

“哥哥画技拙劣,做不得什么好画,如你所见,这纸可曾画着什么?”

听到了落红雨的声音,少年浅笑一声,就默默将笔收进袖口,将纸递给了落红雨。

“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呢,那哥哥为什么还要画那么久呢?”

拿着画纸的落红雨仔细的检查着画纸上的一切,却仍未看出什么,这让她有点失望的同时,又不经好奇了起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也许讲完,你就明白了。”

笑着抱着落红雨坐在一片尚算干净的草地,少年的声线在落红雨听起来一如既往地柔和,仿若春风一般。

而一旁的南柯一直缓缓落座于少年的身旁,听着少年讲述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曾经呢,有个少年,他画了一幅画,画的是一顶帽子,至少年长者是这么认为的,但年长者们都不知道,那个少年画的是一条蛇吞了一头象……也许是画的太过简单的缘故,年长者们都没看出来,少年又添了几笔上去,想让那些年长者上点心……可最后呢,年长者说这是一顶还算漂亮的帽子,蛇吞象什么的太荒谬了,让少年去干点他们所认为的正事,就这样,看不出什么的他们,毫无例外的忽略了少年之前的话语,这其实画的是蛇吞象,才不是什么帽子……”

说到这里,少年眼中泛着些许冷漠的光,但声线依旧柔和。

“好可怜……再然后呢?”

落红雨似是想知道故事的下文,不由得开口询问着。

“可以问问南柯兄,也好相互印证,小扶桑,有时候光是听哥哥一个人的故事,未免有点乏味,接下来的这段,就让南柯兄讲讲吧,如何?”

少年侧首看着南柯,嘴角带着几分晦涩的笑意。

“我……你确定?”

南柯指了指自己,有点不太确定也有点为难。

“嗯,故事而已,有什么不好讲的,你说是吧……南柯兄……”

少年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晦涩难明了。

“嗯……再然后……少年长大了,每次遇到路过的年长者,都会拿出那副画像给他们看,可结果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年长者们不会在乎一顶画的还算好看的帽子,更不会在意孩子的想法,他们更在乎的是明天怎么更好的活下去,吃更好的,用更好的,他们喜欢的向来都是权力和钱财,少年眼中的艺术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屁都不是……少年就这么不被重视了一年又一年……”

说道这里,南柯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那眼神似是在说:“这下你满意了吧……玩脱了可就不好了……”

“哥哥……这不会是个悲伤的故事吧?要不桑桑就不听了吧?”

听着南柯讲的故事,扶桑不由得拉了拉少年的衣领,有点揪心的说道。

“怎么会,事情很快就出现了转机……这样……有没有兴趣听下去啊?”

晦涩的笑意越发的艰深,难以捉摸的同时,让不远处竖着耳朵倾听的几只异兽不由得聚精会神起来。

“那然后呢?”

眨了眨眼睛,此刻的落红雨又一次被勾起了兴趣。

“又过了很多年,少年也成了孩子眼中的年长者,但他已经放弃了儿时的那副画,也不再拿出画像给所谓的年长者看了,他也成为孩子眼中的年长者,谈起了年长者们乐意谈论的政治、经济、礼乐、正史等等他儿时并不感兴趣的话题,而年长者们也渐渐被少年的博学广闻所倾倒,但他们却对于过去所做的一切未曾一提,而那个少年也没再提过一次,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而那个少年再不曾拿起那个搁置多年的画笔,他的画技也是一天一天的拙劣下去,但那些……”

少年说到这里,嘴却又停住了,只因他看到了酆都走出了草堂。

“聊什么呢,加我一个呗。”

看到做着闲聊的三者,酆都故作闲散的走了过来,似是想加入其中。

“可以啊,我讲了两段,南柯兄也讲了一段,接下来这段就让你讲,如何?”

看了一眼酆都,少年倒是满不在乎的挪了个位子给他。

“哦,讲故事啊,这我在行啊,小家伙,我可跟你说,哥哥我可是听故事长大的,论讲故事,我可比你的两位哥哥在行多了。”

长生君煞有介事的指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点得意,对于这点,他是无比的自信。

但此刻的他却看到梦千秋的眼神罕见的诡异了起来,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也别在我的面前卖弄,讲好这个故事再说。”

“酆都哥哥这么厉害,那告诉小扶桑,这个蛇吞象的故事后来怎么了?”

扶桑的眼神带着一丝殷切,似是对于酆都接下来所要讲的故事有点好奇。

“额……那个……你确定是那个蛇吞象的故事……讲这个这个真的好吗?”

酆都瞳孔猛的一缩,表情有点僵直,竟是有点后悔接下这个话茬。

“你可以讲第二个很多年后,就个故事而已,讲的不好没关系,我们谁也不会怪你,你说是吧,南柯兄?”

少年的眼中带着一缕幽深,却只是说了这番话,也不再言语分毫。

而在酆都有点无助的看着一旁的南柯,南柯却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仔细体会,那眼神似是在说:“你要是敢告诉红雨事实的真相,你就好自为之吧。”

“得,就是个埋汰活,接下来就全靠编吧……”

看了一眼南柯,长生君很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瞎编。

“嗯哼……”

清了清略显发痒的嗓子,长生君突然觉得编个虚假的故事对他来说真是件技术活,但没办法,他都接过话茬了,总不能又还回去吧。

“又是很多年以后,少年心老了,流落于深谷之中,那时的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上……”

说到这里,酆都看了一眼少年,似是在借此试探少年的反应。

而此刻的少年却只是看了眼酆都,静静地看着长生君,什么表示也没有,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然后呢?”

听到这,红雨看着有点编不下去的长生君,好奇的问道。

“额,不急,不急……容哥哥我想想……”

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此刻的长生君竟有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故事的主角就坐在他的身侧,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讲述着独属于他的故事,任由自己胡编乱造,没有任何表示,就好像经历这些事情的并不是他一样,就好像他也是听着故事的听客一般,一时半会儿,面对这样的少年,长生君竟是有点编不下去了。

“哥哥,你不会是忘了吧,要不南轩哥哥给桑桑讲讲这个并不悲伤的故事吧?”

许是觉得长生君拖拖拉拉的,扶桑有点坐不住了。

“酆,你确定吗?决定了可不要后悔。”

看了一眼酆都,少年只是爱怜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许是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面对着少年的问题,酆都罕见的犹豫了,他知道,哪怕自己不接话茬,少年依旧会把自己的故事改的面目全非,掩盖住故事背后的冷血和冰冷,以此保全小家伙内心应有的天真和梦想,毕竟蛇吞象的故事本身来说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还真是一件有难度的故事,不过我可不会就此放过……”

酆都笑了一声,拒绝了少年的好意,毕竟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身为族兄,一个唾沫一个钉,岂有族弟背锅的道理,更何况,还是让原主讲出不属于他的故事,这让知情的他们情何以堪,而他所要做的只是对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撒一个慌而已,哪怕故事再拙劣,他都要硬着头皮编下去。

“流落于深谷中的少年困在那里很多年,他的权力、地位、财富在那个落魄的深谷毫无反应,陪伴他的只有年少时还带在身上的画笔以及一只小狐狸,每当闲暇时候,无所事事的小狐狸都会去往南边少年搭建的轩亭,叼着少年的画笔在地上作画,长此以往,少年的笔杆上多了许多牙印,但此刻的少年一心想要走出深谷,并没有理会这些,而在有一天,小狐狸拖着少年找到了同样心老的少女,而那时的他们已经找到了出去的路,但临走之际,小狐狸和少年还是来到了昔年搭建轩亭的地方做了最后的道别,于此同时,少女也来了,他们都看到了小狐狸在地上做的画,画的很丑,但少年却看的分明,其中很多副画的都是蛇吞象,而这些都是过往少年拿出画像欣赏时被小狐狸记下来的……看到小狐狸的画和满是牙印的笔杆,少年笑了,少女也笑了,那一年,小狐狸以拙劣之笔画拙劣之画……以年少之心慰以老怀,而这故事的结尾就是少年与少女走出了深谷,顺带还有那只小狐狸,他们再度变得年轻……”

说到这里,酆都看了眼少年,却见少年目露幽深,嘴上满是所谓的笑意。

“是个好故事呢,不是么,小家伙?”

少年笑着呢喃道,而他的笑容却是让编完故事结局的酆都有点发冷。

“我也想要这样一只狐狸,会画画的那种。”

显然小家伙并未察觉三位兄长的异样,只是将重点放在那只会画画的小狐狸上。

小家伙的梦想和纯真被保住了,但故事的真相却被三位讲故事的兄长掩埋了。

那一年,有蛇吞象,食人百万,那一年少年作画,以供警示,那一年,谷中没有少女和狐狸,那一年的谷中只有少年,那一年,少年持笔,斩蛇于谷,那一年,忘忧弃画,那一年,少年的笔流落世间,那一年,少年不再坚持,那一年,少年的画技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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