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腿很白，于圣洁中又隐隐透出几分魅惑的气息。

游谦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视线本能地上移。

当目光堪堪越过膝盖部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不是躺着的吗？

可那双大长腿却站在自己视线的正前方……有点诡异啊。

等等，换个角度想，会不会自己其实并不是躺着，而是站着。

那么对方就是站得比自己高了一点。

这么一想，似乎就合理多了。

神秘空间一片虚无，没有重力感，也没有其他任何可以用来作参考的坐标。

只要他觉着自己是站着，那他就是站着，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跳出来反驳他。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居然真的产生了站着的感觉。

明明没有重力，但他就是能感觉到自己是处于站着的状态。

一念之间改变空间规则，这也太奇妙了。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游谦忍不住举起双手，想要仰头高呼，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面前那双大长腿的主人，他本以为是漂亮小姐姐的人物，背后居然长着八条镰刀一样的蜘蛛腿。

她肤白胜雪，绝美的脸庞精致如刻，眉宇间透出俯视苍生的冷傲，活脱脱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

蜘蛛女皇。

她的外貌与IOI里的蜘蛛女皇没有任何联系，但游谦脑海里下意识就闪过了这个名称。

可就是这样一个高贵的女皇陛下，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勾人肆意侵犯的致命诱惑。

然而，游谦不为所动。

甚至，他并没有耗费太大的心力，就抵挡住了那本该令任何一个男人血脉喷张的诱惑。

这或许就是神明的高度与格局，区区美色，岂能乱他心神。

咳咳，有点自恋了。

根据游谦的判断，应该是在这片神秘空间，他拥有着抵挡外来力量的能力。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当他自发地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时，心里还是有按捺不住的小激动。

有关美色的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该探讨正事，寻找一些问题的答案了。

比如说，那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小屁孩？

他的目光落在了八条蜘蛛腿的交汇处，那里顶着一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蜘蛛女皇保持着右手前探的姿态，像是要将小男孩接入怀中。

真是奇怪。

明明只要了漂亮的小姐姐，而且还因为力量透支失败了，结果出现个冷傲的蜘蛛女皇不说，居然还附送了一个小男孩。

难道这是在暗示什么？

蜘蛛女皇的蜘蛛腿与真实的蜘蛛腿还是不太一样，没有细密的绒毛，反而透着金属光泽。

蜘蛛腿越往端部越尖锐，以至于游谦一度以为八条腿刺入了小男孩的肋骨。

等他靠近一些，仔细打量的时候，才发现小男孩的身体两侧覆盖着一层土黄色的岩铠，挡住了蜘蛛腿的穿刺。

蜘蛛女皇的右手，则覆盖着一层冰，像是被冻结了似的。

还有，蜘蛛腿的末端有藤蔓缠绕，从紧绷的姿态来看，明显是在限制蜘蛛腿的行动。

看起来，这两人并非他原先以为的母子关系，而是敌人。

只是在对抗的过程中，被未知的力量封印住了。

等一下，这个未知的力量该不会就是源自于他自己吧？

这两人大概率是因为他方才的念头出现的，思来想去，封印他们的力量也只能是来自于他。

既然如此，自己是不是可以解除封印，比如说让他们恢复自由行动的能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游谦突然毛骨悚然。

出于求生本能，他下意识产生了闪避的念头。

然后他就闪现到了几十米之外，紧接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游谦定睛看去，愕然看到一颗大火球落下，砸在蜘蛛女皇身上，飞溅起无数火星。

就在他叹息那雪白的肌肤要变成黑炭时，却发现蜘蛛女皇毫发无损，甚至还发起了反击。

那八条蜘蛛腿相继抬起，又狠狠刺下，令小男孩身侧的岩铠崩裂开来。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单看那支离破碎的岩铠，也能感受到蜘蛛腿刺下时的力道之巨大。

游谦估摸着，换做是他，就算有岩铠保护，单是撞击产生的震动冲击，就能将他一波带走了。

然而，在如此巨大的力量的冲击下，小男孩也跟没事人似的，一边在破碎的岩铠底下凝聚了一层金属护甲，一边又唤出了一道庞大的风刃。

双方的战斗看似激烈，却都没有对彼此造成任何伤害，看得游谦一阵迷惑。

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了端倪。

他们的力量变弱了。

“凡人，过来帮本帝弄死它。”

一道微弱的意念传入游谦心头。

啊？

游谦愣了一下，而后迟疑了。

他是有和蜘蛛女皇独处的想法，甚至也不介意对方长了八条蜘蛛腿，可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弄死一个小孩子，未免也太残忍了。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神秘空间，要怎么把别人弄死？

游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向小男孩，发现对方的胸口位置多了一个布满了棱角与裂痕的发光体。

把它破坏掉就可以了吗？

游谦心中明悟，这个发光体应该就是力量本源之类的东西。

“愚蠢的凡人，本帝说的是对面那个卑鄙的背叛者！”

那个意念再次出现。

游谦恍然大悟，转头又看向蜘蛛女皇。

心头闪过杀念之后，他看到对方胸口出现了一个球状发光体。

尺寸不大，也就乒乓球大小，与两侧的半球放在一起，可谓是相得益彰。

游谦犹豫了，这要是杀了，怪可惜的。

“卑贱的凡人，岂敢忤逆本帝的意志，不知死活！”

小男孩似乎是能感受到游谦的心念，这次传递来的意念充满了恼怒。

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屁孩，我又不是你爸爸，凭什么帮你。

游谦翻了个白眼。

而且，对方一口一个凡人，那种高高在上口吻，让他非常不爽。

于是，他决定让小屁孩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神明的伟力与不可亵渎。

他装模作样地伸手一指，心中默念：通通不许动！

小男孩与蜘蛛女皇周围的空间仿佛凝固，二人维持着战斗的姿态僵滞在了原地。

游谦心潮澎湃。

在这片神秘空间，他果然是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区区凡人，也敢自称为神？狂妄！”

小男孩的意念再次传来。

下一刻，那两人身上震荡起无形的波纹，本该无法动弹的身躯微微抖动。

怎么回事？

游谦眉头一皱，脑海中再次闪过一连串‘不许动’的念头。

这时，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刺痛感。

不好！

他猛然意识到，封印操作需要消耗不少的力量，而他依旧处于力量透支的状态。

作死了啊！

他连忙想要下达撤销‘不许动’的指令，可小男孩已经率先挣脱了凝固的空间，身缠雷电，宛如一道雷霆朝他奔袭而来。

游谦惨叫一声，意识几乎要被骤然出现的疼痛感撕裂，以至于他生不出一丝闪避的念头。

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小男孩的身体虚化，变成了一道七彩光团撞进了他的怀里。

……

游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名护士正在换吊瓶。

他想要坐起身来，结果发现身体有些发软，挣扎了一下，只能勉强用手肘撑起半个身子。

“你醒了？”

护士帮他调整了靠背，快速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喊医生过来。”

话音刚落，她便自顾自地走开了，游谦刚到嘴边的疑问不得不咽了回去。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他揉了揉脑袋，回忆起了在神秘空间‘成神’的梦境，以及今晚发生的种种怪事……或许，称之为幻觉才更合适。

看着自己住的这间单人病房，再想到那名护士匆匆离开病房的样子，他忽然担心起来。

一时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做手术要花多少钱，如果是晚期的话，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比如，自己学习了这么多年的开车经验，都没机会付诸实践，真是太遗憾了。

比如……

就在他开始纠结，自己的骨灰是要规规矩矩地埋入坟中，还是潇潇洒洒地撒向海洋的时候，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浓眉大眼的，看起来非常可靠。

不知道为什么，游谦总觉得这名医生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他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自己的病情，并没有细想。

在医生的身后，还跟着一名护士长。

那严阵以待的架势，让游谦越发确认，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

“感觉怎么样？”

医生随手拉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在病床边坐下。

游谦弱弱地回答道：“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

医生点了点头：“状态还不错。”

游谦：！

都这样子了还不错？完蛋了，看来自己命不久矣。

他忧心忡忡地问道：“医生，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我是不是得脑瘤了，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手心开始渗出汗珠。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医生与护士长都愣住了。

但很快，医生就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想多了，你就是有点低血糖，在路边昏倒了，幸好有人碰巧路过，把你送到了医院。”

“医生，你就别骗我了，我是得了脑瘤不是失忆，我昏倒的地点很偏僻，半夜两三点的，那里才不会有人经过。”

而且……你笑得那么僵硬，明显是假装的啊。

这句话游谦没有说出来，他盯着医生的眼睛，诚恳道：“你放心，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医生收敛了笑容，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其实你……”

他还没说完，身后的护士长忽然用手背抵住嘴唇，咳嗽了一声。

医生的声音顿了顿，神情不变道：“其实你真的只是低血糖，不信你看，给你输的是葡萄糖。”

游谦闻言，抬头看向吊瓶，这才发现还真是葡萄糖。

他原本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

可就在这时候，医生继续说道：“当然，按照你自己的猜测，也不排除得了脑瘤的可能性。”

“啊？”

游谦再次紧张起来。

虽然他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是不是要做一下检查？比如脑磁共振什么的？”

医生稍作沉吟：“今天已经很晚了，做不了核磁共振，这样子，我给你做个小测试，简单了解一下你目前的情况。”

游谦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别看他先前想七想八的，看起来一副看透生死的样子，但真要面对治疗的时候，他肯定是全力配合、积极配合，需要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医生伸出三根指头，问道：“这是几？”

游谦懵了一下。

你说的小测试就是这个？

就这？

他忽然有些怀疑起面前这位医生的专业性。

不过仔细想想，这大半夜的还在值班，人家医生巴不得没有患者才好，总不可能是闲着无聊逗自己玩吧。

于是，他老老实实道：“三。”

医生点了点头，缩回了手指。

然后，游谦看到他的中指微微弹动了一下，而后伸出了食指。

“告诉我，这是几？”你刚刚是想比中指对吧？对吧？对吧？

游谦狐疑地打量着他，但最终还是回答道：“一。”

“你太紧张了，这样会影响测试效果的。”

医生看了他一眼，露出温和的微笑：“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跟着我的指示做就好。”

游谦迟疑地点了点头。

“来，先跟着我做几组深呼吸放松一下。”

说着说着，医生闭上了眼睛。

“吸气……呼气……”

游谦下意识就跟着闭上了眼睛，然后随着医生的指令呼吸起来。

他没注意到的是，那名护士长狠狠瞪了医生一眼，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吸气……呼气……吸气……”

“…………”

呼气的指令久久没有落下。

游谦怕影响测试，又不敢擅做主张，只能憋着气。

渐渐地，原本好转了不少的脑袋又开始发昏发沉，意识也开始飘忽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憋死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医生的声音。

“呼气……好，现在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我的手指。”

医生的语气柔和且缓慢，像是带着某种魔力。

游谦一点点睁开眼睛，发现头顶的灯不知何时被关掉了，只剩下壁灯略显幽暗的光芒。

但他没空去想这些，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前方的食指。

“这是几？”

依旧是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问题。

游谦正要回答，却看见那根食指轻轻摇晃起来。

嗯？

他的目光随着食指左右晃动，恍惚间，他看到手指的数量多了一个，不，是多了两个，等等……我有点看不清了。

游谦的瞳孔一点点扩大，眼中的神采像是被吞没了进去。

“接下来，你要诚实地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