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荣谦带史诗霓到“农集屯”勘察完现场,两人闲聊着往回走,不觉踏上了那片熟悉的沙滩。
史诗霓想起那夜追韩含追到这里止,心里一酸,满怀忧愁道:“这死韩含自从逃出天魔岛后,现在也没个音讯,谦哥,你说他会不会死了?”
荣谦听史诗霓一出口,连说两个死字表达埋怨,知道她不是在骂韩含,而是在想韩含。
他心里一阵难受,故意道:“霓子,听你这话,好像不怎么担心施西啊!”
史诗霓被荣谦一语说穿心事,敏感到他可能吃醋了,便就雨关窗道:“不是有谦哥在关心她么?”
“呵呵,”荣谦何等精明,知道她间接承认自己心有所属的用意。他心头一紧,即绕弯提醒道:“霓子说笑了,施西和韩含在一起,能稀罕我的关心么?何况施西和我,素昧平生。”
荣谦的话让史诗霓着实纠结了一把。她虽与韩含青梅竹马,心有灵犀,但都是过去。过去和未来只是时间关系,而不是因果关系。
想着只能向往而不可预设的未来,史诗霓一时悲催,转移话题道:“谦哥,韩含和施西躲得过霍飘的追杀吗?”
荣谦认真道:“来者不善,必须躲。”
“苍天保佑!”史诗霓祈祷道。
“霓子,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吧。”荣谦笑望史诗霓,亲切道。
“嗯!”史诗霓柔声回应。
夕阳残照,斜晖万道,两骑绝尘,直奔京城。
“御花园”一片开阔地上,皇后鸠揪正在指导七岁女儿郝细匀、习练兵器“九连环”。
“九连环”由九个手镯大小的玄铁圈、中间用小铜环连接而成。不用时可叠起来,作为装饰品套在手腕上。如用来攻击,则灵巧轻便,收放自如,是件非常厉害的兵器。
细匀虽小小年纪,却能把“九连环”挥舞得呼拉有声,凛凛生威,足见其在父母的影响和培养下,已经有了一定的武功根底。寻常之人恐怕不能胜她。
小公主练得正欢,见哥哥郝无惧过来,就停下来喊道:“哥哥,我要和你比试。”
郝无惧先喊了一声母后,向皇后鸠揪请过安。
之后,他从兵器架上取下大枪,摆了一个造型,问细匀道:“妹妹,你看哥哥帅不帅?”
细匀被郝无惧这样一逗,就忘了要找他比试的事了,格格笑道:“哥哥帅!帅呆了!带我去玩。”
“哈!好你个小精灵,赞人还带条件的呀?”郝无惧放回大枪,抱起细匀道:“哥这么晚过来就是要告诉你,明天带你去闲来岛玩。”
郝无惧说完,用问询的目光望问鸠揪。鸠揪微笑点头。
郝细匀见母后同意,欢呼雀跃道:“好啊!去闲来岛看神仙啊!”
“母后,儿臣告退。”郝无惧别过鸠揪,又朝细匀挥手。
细匀拉住母后的手,目送哥哥走远。
翌日,清风拂面,彩霞满天,马蹄声起。
郝无惧带着郝细匀,在史诗霓和二十个禁军的保护下,络绎出宫。
经过“百乐门”时,郝细匀见街边有人露天耍猴戏,便从车厢探头出来朝郝无惧喊道:“哥,我要看猴戏。”
郝无惧道:“要跑一天的路哩!回头再看吧。”
“闲来岛这么远啊!”郝细匀嘟囔了一句,将头缩回车厢去了。
马队一路滔滔,当晚到达东州“安道郡”。
左丘磔安排他们在“领事府”住了一宿。次日一早,便用战船将他们送到了“闲来岛”。
这“闲来岛”虽然绿水青山,看上去秀丽多姿。但山体峥嵘,丛林密布,鲜有平整之处。所以无人居住,故称神仙岛。
也许的确有仙,却无人有幸得见。
该岛靠“冲槽”方向有一圆柱巨礁,方园数里,高八十丈。有古人所凿石磴盘旋而上。顶部呈半球形,空无一物,史称“望仙台”。
郝无惧好不容易爬上去,除了辛苦,其他一无所获,便没有了二次造访的想法。
但细匀却对此情有独钟,说这里很好。到底有什么好,没人问她。她也没说。
因为小公主赖着不肯走,郝无惧只能依她。
一直挨到太阳下山,才回东海水师驻地,就又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离开“领事府”,循原路打道回京。
日中时分,蜿蜒的山路上,绿树成排。
一队人马扬鞭疾驰。山林纵深处,几只大鸟冲天飞起。叫声回荡。
“吁!”史诗霓一勒马缰,警示道:“太子殿下,大鸟惊飞,恐有异样。务必谨慎。”
“霓子言之有理。”郝无惧点头认可,勒马慢行。其他人都跟着缓了下来。如此前行不到百步,林中忽然人影晃动。
“咻咻咻!”几支竹箭从不同方向射来。好几个禁军不幸中招,或死或伤。接着冲出一伙蒙面黑衣人,抽刀拔剑,目标直指郝无惧。
郝无惧少年时代与母亲韦苇一起,被南凼作为人质留在宫中,低调隐忍,不敢舞刀弄枪。南丘建立以后,才开始练功,虽说也有七八年的锤炼,毕竟基础未夯,功夫只在中上水平。在蒙面高手的袭击之下,招架都十分吃力,情况非常危险。
郝细匀小小年纪,有技无力,能灵活躲避攻击算不错了,哪有还手之功?
好在禁军训练有素,又赤胆忠心,个个舍身护主,毫不畏惧,打得特别顽强。
史诗霓马踏长风,剑舞狂龙,向逼近太子和公主的蒙面人,发起了猛烈而凌厉的攻击。
搏杀中,一蒙面人的衣服,被史诗霓长剑撩开,露出了手臂上的盘蛇图案。
战斗短暂而惨烈,蒙面人死伤大片,只有两个带伤逃脱。有十五名禁军牺牲,其他五个也都挂彩。
郝细匀毫发无损,郝无惧额角划破流血,并无大碍。
史诗霓虽未受伤,但力克强敌,精疲力竭。
郝无惧见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心生爱惜,让她坐进了小公主的车厢。
回到皇宫时,已是暮色苍苍,华灯初上。
郝无惧命禁军自回营房向将谋适汇报情况。
用过晚膳之后,恢复体力的史诗霓离开“太子府”,去刑部找荣谦说了路上的遭遇。
回到营部时,将谋适告诉她,手臂上刺有盘蛇图案的,应是南凼“特侦处”余党。
第二天上午,史诗霓再次找到荣谦,向他传达了将谋适推供的线索。并随荣谦去了事发现场。
且说南凼覆灭前夕,霍世有诏令“特侦处”守备受胡图和卯再玄等人,一队去安道接管左丘磔的东海水师,一队往鸿源协助北海准水师的耿干和艾操。
因郝汉起兵,局面失控,受胡图与卯再玄交换意见后,避开主战场逃往西州进行潜伏。
受胡图藏在“梦凉郡”断桥圳的“断桥城”;
卯再玄匿于“黄岩郡”囚仙塆的“囚仙堡”。
南丘建立后,他们打听到霍由霍飘兄妹盘踞“天魔岛”做了海盗,就想配合他们东山再起。无奈“天魔岛”太过凶险,出入无门,没法联系上。
受胡图与卯再玄只得等待时机。于是组织人员,壮大力量,在禺州投下眼线,寻找机会给郝汉制造麻烦,企图搞出大的动静,引起“天魔岛”的关注,再里应外合,颠覆新朝。
再说史诗霓随荣谦来到郝无惧头一天遇袭的现场,荣谦仔细检查了一挺尸蒙面人的衣服布料,确定其产地在西州“皇奇郡”。
“霓子,太子和公主这次去闲来岛游玩,都有谁知道?”荣谦一边问,一边脱下挺尸蒙面人的鞋,往外倒出一些沙尘。
史诗霓回忆片刻道:“太子跟谁说过我不清楚,反正我只跟将都统讲过。”
荣谦皱眉道:“这事还真有点奇怪,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伙人一定来自西州,因为他们路上骑的是马,所以鞋里的沙尘必是出发地留下的。这些沙尘的质地,符合西州黄岩梦凉一带的土质特征。”
史诗霓赞道:“谦哥不愧是名捕,够仔细!”
荣谦谦虚道:“哪里哪里,做这行两年了,踏遍千山万水,经验而已。”
“下一步怎么办呢?”史诗霓问道。
“哦,”荣谦抬掌示意道:“上马回宫,明天我带人去西州查探。”
百乐门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史诗霓与荣谦并驾齐驱。忽然一通锣响,耍猴戏的又在拉场子。
史诗霓感觉有些异样,却不动声色,悄然走过。
快到刑部的时候,她喊了一声谦哥,低声道:“我想起来了,百乐门那耍猴的有问题。记得太子出宫路过百乐门时,公主要看猴戏。太子说要跑一天的路,劝公主回头再看。公主说了句闲来岛这么远啊!估计这话被耍猴人的同伙听到了。那个拉场子的应是眼线,刚才用余光看我的样子,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样就好办多了。”荣谦松了口气道:“霓子你辛苦啦!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我找你。”
“嗯。”史诗霓莞尔一笑,打马离开。
次日中午,耍猴人刚开始表演,就有几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彪形大汉过来,不由分说砸他的场子。
耍猴的一下子冒出好几个帮手,双方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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