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咣当”

王大娘闻声惊醒，一个大翻身，从炕上翻坐起来，只见一个黑影从门缝中“挤”进来，吓得王大娘三魂不见七魄，声音颤抖的都说不出话来：

“谁……谁谁谁……谁啊……”

只见此人动作熟悉又连贯，一个鱼跃上了炕，往王大娘侧后方一坐，一只手一把捂住王大娘的嘴，在她耳边厉声说到：“婆娘，别嚷嚷了，我你都不认识啦？这么大动静别把娃和娘吵醒了！”

王大娘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楚原来正是前几天外出，去城里打工的王大爷，这才松了口气，不免的厉声埋怨道：“死老头子，你这回来个家也不光明正大，咋还大半夜偷摸的，这是做啥亏心事儿啦？”

王大爷看了看熟睡的孩子们，顺着墙和王大娘身边一道夹缝躺下，深深地松了口气，跟王大娘絮叨到：“别提了，哎……你是不知道外面变成啥个样子了！哎……我这是从省城逃回来的，真跟做贼似的……哎……别提了……”

“啥样子了？咋回事儿？你这气叹个没完也没说清楚到底咋回事儿呀？”王大娘一边挪着身子，给丈夫腾出多些地方，一边急切地追问。

“别摇了，婆娘，老子要睡觉……没日没夜从省城跑了几十里地，累的像头驴……”话音未落，王大爷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2.

王大爷睡醒已是日上三竿，王大娘一早起来就嘱咐孩子们莫吵醒爹爹，爹爹需要休息，孩子们也就到屋外玩耍去了。

王大爷一睁眼就看到王大娘在收拾孩子们和婆婆吃过早餐的碗筷，自己母亲在缝缝补补衣物，看儿子醒了老母亲也热切地询问：“我儿啊，听桃花儿（王大娘）说你昨天后半夜回来的？说也奇怪，我这天天睡不着觉咋就昨天一点动静没听着呢？你这去打个工咋还偷摸的了？出啥事儿了？”

“娘啊，别提了，我前几日随着村长和几个弟兄去城里打工，结果差点回不来了！省城出大事儿了！”王大爷边说边坐起来，拿起桌上王大娘给他留的几块饼子啃了起来。

“啥大事儿？你别就顾着吃，你快说呀！”王大娘快人快语，急切的询问着。

“你这个婆娘别插嘴啊！”王大爷嚼着口中半拉饼子嘟囔着：“我这不是边吃边说么！你们说这鬼子真不是个东西，上次回来不是跟你们说咱们的八路军们不得了，打仗打得棒的很咧，咱们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小鬼子们见咱们气势汹汹明着打不过就给咱们玩阴的，背地里给咱下药、捅刀子！他们真是阴险狡诈，好几年前就一直用掺了毒的炸弹轰炸咱老百姓，这毒气弹扔到哪哪就感染一大片人。咱们村也没经历过这事儿，轰炸的地点据说在东北那边，其实里咱省城也不近，结果最近在省城发现有这些个病毒了。最近小鬼子蔫屁了却还是用阴招，你说他们就不是个人啊……”

“然后怎么了？你中毒了？”王大娘惊恐的问道。

“呸呸呸，你这婆娘说的，我中毒了我还回得来么？最近啊省城因为这事儿给封城了，城里的传闻五花八门的，说根源就是日本人放的这些个毒气，有的人说是毒气有气儿的、有面儿的还有水的，防不胜防，扩散到咱们吃的食品里了，东北的一批掺了毒气的食品流入到咱们省城了，有人吃了感染，就开始人传人；也有人说就是有一批感染了病毒了难民逃难到省城，结果一下子病毒就传染开了……说啥的都有，总之现在省城待不了了，全是病毒啊，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我的儿，那你还是回来了，感谢老天爷啊！”王奶奶激动的一手握住儿子的手，另一只手还不忘再给儿子塞上块饼子。

“是啊，娘，这城封了我们几个都害怕啊！我想着您年事已高，我那几个弟弟妹妹也靠不住，孩子们还这么小，没了我这家可咋办，我可得回来啊。再者说这个省城真是不安全，虽说医疗条件好，但这一传染上也就是等死，没啥别的办法，老王我怎么着也不能死在外面，趁着没被感染，赶紧回家！我一寻思，村长还有那个老穆那伙人一身正气的那么轴，眼看着封了城，肯定是遵照组织的指示，不肯违抗命令一起偷溜回家的，这么想着也就没跟村长他们商量，趁着半夜三更，我一个人偷摸溜吧！这运气还挺好，还真让我给溜出城了。结果沿路一直走，没想到一路上那几个小镇小村全封了，估计是都得到省城的消息了，封了也是自我保护：病毒出不来进不去，也成。不过就苦了我了，这一路从黑夜走到白天又走到昨天后半夜这才算是到家。咱们村还没收到啥风声，估计是村长被封在省城的缘故。”

“那他们几个？”

“哎，我也顾不得他们了，自己逃命要紧，他们估计就被封在省城里了。村长在省城还有些关系，没准也能好生招待着，至于啥时候能回来？回不回得来？天晓得呐！”

“那这病毒感染了会咋地么？”

“我倒是也没见着，说是感染的人们就被拉到一起隔离起来，省城的一家医院专门整成了定点隔离的地方，据说那就是一群病人，也没啥医生护士，毕竟医生护士也治不了这病，等着感染了也是报效祖国，这个隔离唯一的作用就是怕再往大了传播。反正人们说的特别可怕，说一开始就是头疼、发热跟普通感冒一样没啥特别的，后来就可怕了，开始全身起红点，全身溃烂，烂脸、烂手、烂肚子，最后就都完犊子了。最麻烦的是这玩意传染，一传传一片，防也防不住……”

王大娘和王奶奶听着王大爷的叙述，越听越瘆人，这病也太可怕了，不约而同的都在心里暗想：“求神拜佛咱们村里可千万别染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