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只是催眠他放弃了对朋友的执念？”

“不，那种事情即便是我也根本做不到。”

菲茨面色一冷说出了这句话，随着却又叹着气摇了摇头：“我催眠他彻底删除了所有关于王潇伦的记忆与印象，现在就算那孩子真的起死回生站在他面前，我也敢保证韦子淳只会直接略过他而已。”

柳幕遮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抬起头眼神迷惘的看着路灯，似乎还有话要说。

“可这样子...不会出问题吗？”

“这样子，才能保证不会出现问题。”

菲茨坦诚地这样回应了一句，接着便面带残酷的浅浅一笑。

“抱歉啊柳幕遮，看来我的行为导致你说了假话呢。”

柳幕遮闻言稍稍一愣，没有立刻作出答复。

这二人的行为逻辑好似一场话剧，菲茨完全没办法以心理学知识看破柳慕遮的任何想法，而柳慕遮也不能用末那识在菲茨身上找到半分破绽。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这二人才能在如此之长的时间里保持融洽，当一个谜碰上另一谜时，除了赏趣以外更多的则是小心翼翼。

柳幕遮深深的吸了口烟，看着那烟雾在路灯之下成型又很快散去，好似刚刚的存在只是虚影，对于世间万物都极为重要的形态却经不起推敲。

“没关系，他都有勇气作出正确的选择，我们也不能拖后腿。”

柳幕遮说到这儿将香烟捻灭，先是朝路口方向警惕的看了一眼，接着便稍稍压低声音询问道：

“我交给你的另一件事情，有留心吗？”

......

两小时后，豪华酒店旁街道上的小吃店门前，柳幕遮与甘凌正站在外卖窗口处点餐。

甘凌看着玲琅满目的菜谱止不住微笑，看表情满是有选择的幸福感。

案件结束后他们本该起身回到别墅居住，但由于这里距离住处多少还有些距离，再加上经过这一整晚的折腾二人早已精疲力竭，所以便干脆决定再在这里住上一夜，等到明天再坐车回去。

可无奈于这个时间酒店的后厨早已休息，但忙活了一宿的二人腹中却空空如也，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先随便买点什么再做打算了。

甘凌很快便选完了自己心仪的小吃，对着窗口中的夜班营业员说道：“不好意思，我要关东煮、烤饭团和章鱼土豆沙拉，打包带走。”

他说完却顿时又犯起了难，转回身将那份菜单亮给柳幕遮看。

“柳哥…你看看这里有你想吃的吗？”

以甘凌对于柳慕遮的了解，这种简易小吃店的食物往往难以符合他的胃口。

果不其然，柳幕遮只是简单的看了眼那菜单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了。

看他轻轻摆手的动作似乎是打算放弃选择，但就在甘凌打算随便为他点道凯撒沙拉的时候，柳幕遮却突然又伸手将菜单拿了过去。

“等一下，让我再看看。”

他认真地看着菜单上种类多达几十种的小吃，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两个选项之上，嘴角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柳幕遮亲自来到了窗口前归还菜单，又面带微笑客客气气的对营业员说道：“我要…炸猪排和可乐饼吧，谢谢了，有推荐的饮品吗？”

那营业员闻言有些意外，但接着便不假思索地推荐了起来：“比较应景的应该是汽水吧，很多年轻人都喜欢这样吃，搭配起来还挺解腻的。”

柳幕遮闻言点了点头，没有经历过多的考虑。

“那我要无糖的款，谢谢。”

“没问题，很快就能做好”

营业员点头回到店内便开始忙活，只留二人站在街上默默陷入了等待。

甘凌面带几分震惊地悄悄看了眼柳幕遮：“柳哥，你今天胃口不错啊。”

柳幕遮闻言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自顾的拿出钱包交了费用。

“没，只是偶尔想童真一次。”

营业员没用多长时间便将两人要的食物打包送到了柳幕遮手上，二人随即再次拔腿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话说柳哥，我还是有些事情不明白。”

“正常…问吧…”

甘凌挠了挠头憨憨一笑，接着贯彻了不懂就问的好习惯。

“你说柳哥，一个人真会因为整天听另一个人的声音就…变成了别人吗？”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的，但我们不能轻视人类精神和意志的力量。”

柳幕遮单手点燃了根烟，对着甘凌无奈地耸着肩。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实验，将一名死囚犯束缚在椅子上并且蒙住眼睛，并告诉他将以划破手腕持续失血的方式判他死刑，但到最后他却真的死了。”

甘凌听的一头雾水，用爱惜的眼神看着柳幕遮，似乎是在思考他最近是不是忙昏了头。

“柳哥，划破手腕一直滴血可不就死了吗？”

柳幕遮闻言先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但接着嘴角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但事实上，实验人员并未真正划破死囚的手腕，而是仅用肥皂片一类的东西轻轻擦了下，并且在他旁边用水滴模仿血液落下的声音，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掉了。”

甘凌听完满脸震惊，口气甚至有些发抖的询问道：“可这是…为什么啊？”

“精神的力量。”

柳幕遮说着吸了口烟，对甘凌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首先作为一个赦无可赦的死囚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死亡已经成为了定局，而长时间的心理暗示则影响了他的自我认知能力，以至于最后身体选择了死亡，这所有的要素缺一不可。”

甘凌听完这些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好一会儿之后才回答到：“也就是说他觉得自己会死，所以把自己吓死了。”

“也可以这样说吧。”

柳幕遮听完这话对他赞赏的点了点头，但显然想表达的还不仅此而已。

“对于韦子淳来说，他始终活在一份惭愧里，这种积年累月的感情已经在某种方面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而当那只随身听出现时于他而言也能说是一种救赎，所以说他的精神很配合的接纳了这种改变，那份愧疚和随身听与死囚与水滴声没有本质区别。”

“原来如此…”

甘凌急忙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刚想开口送上赞美之词，柳幕遮却微微闭眼，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不要不要安静的崇拜我就行了”

柳幕遮说完刚想睁开眼睛看看甘凌的反应，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力从自己肩膀处传来！随即整个人不可控制的摔飞了出去！

“柳哥！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