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上界, 河谷瀑布。

河谷瀑布的驿站，就建在瀑布下的湖泊旁，古遥一路飞到处, 又分不清楚方向了, 便停在驿站门口, 询问马厩的伙计：“小哥, 我跟你打听一下，如果我要去坐鲸舟, 往哪儿走？”

“这是北边, 鲸舟在以东，客官你朝这个方向去, ”伙计为他指了路，又疑『惑』, “不, 鲸舟二十年一次, 前年才从中洲来了一班, 若客官要去中洲，也要再等上十八年。现在那里荒无人烟……”伙计停住音, 意识到这不是他该打听的事。

“前年才来了一班？”古遥算数也差，捏着手指算了一会儿, 自己在异界待了四十余年，算上他来上界后, 去白云观求『药』, 再然后去望霄宗, 试图拿到昙华，只一年罢了。

他算来算去也算不清楚了，那伙计又：“客官要进去吃点东西么？”伙计看他一副初来乍到的『迷』糊模样, 忍不住跟他推荐：“那边那个，骡车，是旅行商人。”

古遥顺着望去，在驿站旁边停着一辆骡子拉的车，马车前头个看着精神不振的青年修士，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而骡车上，还挂着一块招牌。

【商店】

出售丹『药』、具、符箓。

一口价、童叟无欺。

伙计说：“他那儿活点地图卖，了活点地图，就不会分不清方向了。闯『荡』修界必备法宝，客官您看要不吃完饭，我带你去找他买，我面子可以便宜一。”

“这样吗，那好吧。”古遥记不太清驿站的物价了，似乎称不上贵，而且味好。

他想到自己离异界，未曾休息，就急匆匆地从那片森林里跑出来，也未曾停下仔细思考，他太事需要知了，在驿站问人打听，无疑是最合适的。

古遥闻到驿站顶上烟囱飘散出的香味，肚子里再次传来一种强烈的饥饿感，是他体内那颗天丹在作祟。

已去四十年了，不知上界没变化，或许自己要求的『药』材，拍卖行里了？又或许百草先那里，正好自己需要的『药』材？

古遥走进驿站，扭头看见木墙上张贴的通缉犯头像。

隐约眼熟。

怎四十年去了，这通缉犯还没捉住？

古遥坐下，一边翻菜单一边问：“我刚闭关出来，小哥，这四十年里，上界没什么大事件？”

“四十年？”伙计自己也才不到三十岁，想了想，“这四十年间，倒也没太大的事，五十年前人魔战争，剑圣大人意外陨落北境荒原，而后他的弟子容寂成为望霄宗一任宗主，听闻二十年前就突破了大乘期，这是千万年来，修界第二个大乘高手。”

“怎么还是五十年？”古遥点『迷』『惑』，隐隐记得，那钟灵城的说人当时说起事，也是说的五十年前，“我闭关四十年啦！你消息不靠谱。”

伙计尴尬地愣了一下：“就是五十年呀客官，大约是五十六年前吧，自容宗主继位后，魔界元气大伤，已是年没再犯我人族了，要说大事，唔，最近倒是一件，听闻落日山脉的遗迹这日就要了，钥匙的修士可以带一个人进去寻宝。”

古遥对望霄宗唯一的惦念，就是四十年前那一株昙华，这么年了，这昙华半也被人了，就算是没，短时间他也不敢去那地方了。反而是这落日山脉的遗迹让他更感兴趣：“里面什么宝藏啊，那种天材地宝么，比方说，万年离火龟？”

这问题却无所不知的店小二给问住了，迟疑：“我也是听来投宿的客官闲聊说起才知晓的，里头具体什么也不知，应当是仙人的传承，至于天材地宝，一般的遗迹里头的，万年离火龟就不一定了。”说完，他催促古遥看菜单，“最近充值活动，客官要办卡么？辰日送一当季特品。全上界通消费。”

“……我闭关四十年了，”古遥今日已是不知第次说这句了，低头随手点了三只鸡，“你们驿站还在做这活动。”

伙计挠头：“这活动也是前年始办的，客官真是说笑，四十年前，哪这样的活动……”

古遥是越听越不懂，但也没在意，直到他在骡车商人处购买了一张活点地图，旁一个大哥突然叫住他：“哎小兄弟，是你啊！”

“哎？”古遥扭头一看，是个陌的青年，“你是……”

“你忘了我？我可记得你呢！”那青年掏出一张名片塞给他，“去年在钟灵城，你，我，在城门口？你还要找工作呢，你可是忘了？”

“啊！”古遥捏着那纸片，这回是识字了，他看见纸片上的名字，中介姓赵，叫赵三，“赵兄，我记得你的，不……你说去年？去年见的我？”

古遥已经意识到，事情和他想象的出入。莫非，异界的流速更慢？

赵三：“自是去年，我对你印象非常深刻，一身红袈裟，你是佛修嘛，这么好看的佛修，我也只见小兄弟你一个。”

跟他聊了句，古遥便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异界活了那么年，上界却只了一年左右？

匪夷所思，可又合乎情理。

古遥想起异界中种种，心情又变得愁苦，眼睫低垂下来。

回家了，只了一年，不仅如，修为也精进，他还认了字，学了剑术和妖法，见人间山河百态。这是好事么？自是好事，至少古遥可以为师祖寻得『药』材炼丹的时间，又了十年。

古遥甩了甩脑袋，向他双手合十行礼：“赵兄，谢你，跟你聊得心，我们缘再见。”

“小兄弟再见，还不知小兄弟姓名？”

“小僧法号般若。”古遥跟他告别，浮空起，拍一张疾风符，速速远去，落在赵三眼里，那红袈裟佛修真是眨眼就不见了。

“哇，好快的身法，看着倒不像是筑基修为……”

古遥浮在半空，离地约丈，从项圈里掏出刚花了快一百灵石买的活点地图。

这地图其实就是个卷轴，他随身携带，打后，就能看见一个小红点，显示离他最近的修真城镇是钟灵城，最近的驿站就是河谷驿站。而他最始醒来的位置，恰好就是望霄宗的后山……

手放大地图，查找到旁边的森林，古遥直直地朝那方向飞去。

他经常在外会宿在森林里，一张隐匿卷轴，再床拿出来，这样既安全，又不怕被人发现。虽说一张隐匿卷轴在商店里的价值和住一晚驿站差不太，可在隐匿阵中，他可以随意自己的东西变幻出，甚至是变回原形，而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古遥打隐匿阵，静坐在床上，这才始冥思苦想。

第一是看修为，自己还是条尾巴，说明他还是筑基修为，可当他内视自己体内的妖丹灵力，那种倍的充盈感让古遥意识到，自己不只是筑基——似是筑基巅峰，只差一步就要到结丹境了。

兴许是异界那四十年的人间琐碎，心境所感悟，也兴许是他从师哥身上吸的灵气，回馈在了他的修为上。

这是其一，其二，他在异界里向白颜学的妖法，竟也可以施展出，比方说只元婴大能才会的瞬移，他在修界照样可以施展出，差是差点，只能挪三十丈左右，但好歹是瞬移神通诶！亮出去能吓得人屁滚『尿』流。

还其三……古遥从项圈里掏出一纯白『色』的剑，这是他在望霄宗，被执事弟子追杀后带走的剑，剑上刻着剑名，剑唤『露』陌。

当古遥握着剑柄时，乎一种被催促着提起来练剑的本能。

他在异界跟随师哥学了三十年的剑术，明明是佛修，现却爱剑到不能自拔，觉得这通体纯白的『露』陌剑，像那小巧的七心剑，也像他师哥穿着白衣，站在菩提树下，肩头落雪的模样。

狐狸珠给师哥前，古遥从未想，自己竟一天还可以回来。

白颜告诉他，当狐珠被人夺走，或是主动献出，狐珠主人就会失去全部修为，再次变回任人宰杀普通狐狸。古遥献出狐珠后，就像白颜所言，变作一只再普通不的山野赤狐，只巴掌大，尾同身长，靠在沈不容的身旁，古遥就那么闭上了眼，陷入了长久的冬眠。

醒来，自己便已回到了上界。

异界四十余年如一场黄粱梦，上界却只度了短暂的一年。

古遥歇息后，半夜又醒了，他躺在静谧的隐匿阵中，看得见外头静悄悄的一切，林间溪流山水，松鼠在树下捡起松果，又爬上树躲藏起来，『毛』还没长齐的小鸟睡着不小心从巢『穴』里掉下来，鸟妈妈果断地飞快扑下，受伤后啾啾叫的小鸟叼起，扑棱灰翅膀，飞回巢『穴』。

自己又成了一个人。

他叹息一，从储物项圈里拿出一小被褥，障眼法变作白『色』羊羔『毛』毯，裹在自己身上。

这羊羔『毛』的松软触感，好像又让他回到了那里，旁边似乎还那个温暖的人类少年，古遥抬了抬下巴，靠在人类的肩窝。

翌日晨，古遥在林子里捕猎，火烤制后饱腹，想到落日山脉远，就打地图准备回钟灵城，传送阵飞去。

他刚到城外，就听个从城中出来的修士兴致勃勃地：“你们听说了没，剑尊大人今日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