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丹『药』是捷径, 功法也是捷径，古遥吃过功法的甜头，自然而然运转功法时, 他从别人上吸走过灵气，不多，即便如此，也修炼至了结丹境。

容寂双目同他对视，注视他眼神中的一派纯如白纸，小花在爱之一事上, 还很懵懂。

“你练功，提升修为，我喂你便是。”

“怎么喂？”

容寂指尖蓄起一团无『色』的浓厚灵气，如絮状般, 正要点到他眉心，刚一抬起，古遥张嘴含住他的指尖，容寂一愣, 古遥直接将那无『色』无味的灵气一口吞了下去。灵气汇入喉咙，一下开，浸入丹田。虽没有气味，可吸入体内却有股扎实的充盈感, 飘飘欲仙。

古遥意犹未尽地卷了卷他的手指尖, 抬眼注视他，容寂倏地回神，猛一下收回手指，声音提高：“小花！”

“师哥，这样比你用手渡我灵力快一诶, 不过，我这样消耗你体内灵力，那我修为上升，你可不就后退了。”

“……无碍，九牛一『毛』。”容寂一面说无碍，一面却板脸，红了耳根，收回去的手指头不受控制的蜷起，湿热地颤抖，还残留一股柔软的撩拨之意。

“不可……再这般。”容寂训他。

“为何？”古遥不解，“这也不，那也不，怎么才可以。”

容寂的视线落在不远，停滞凝固的一剑一蛇。

他抬手将乐游的青『色』剑穗引来，剑穗翻在手心，往天上一抛，再落下时，就变成了一个精致玲珑的洞府。

青山碧水，两株簌簌落叶的松树背后，是一个隐蔽的，被青『色』流苏遮住的洞口。

落在纯白『色』的空里，终于让这个虚空夹缝显得没有那么纯粹和乏味了

一修为高强者，将洞府存在储物戒中，以便外时，随时可以掏来放下，再住进去。

容寂也会这招，此时他无一物，哪怕有储物戒，也不开，能搜刮周围存在的事物，施法加以变幻，为自己所用。

“跟我进来。”他背过，拨开垂落的青『色』流苏，里头却是漆黑的。容寂用灵气几团火焰，分别将其在洞府的四个方位。

古遥低头钻进去，流苏落在他的头顶，他抬头一望，发觉这就是个小小的，什么也没有的空，带暖意的灵气将此处照亮，容寂就站在这小洞府的中心，背过站立，影子拖得极。

“这个好厉害，我学！”古遥正要落坐，刚一坐下去，屁股下面就多了一个柔软锦垫，像一朵云，将他稳稳地托。古遥盘腿坐在锦垫上，手掌托下巴，视线被他的影子所覆盖：“师哥，你之前怎么不用这一招。”

“忘了。”容寂快带他去，若不是发觉旁边有两个闲杂东，他也忘了还能这样。

古遥便道：“日寂寥，还不晓得怎么去，你也不乐意跟我练功，不如你教我这招？”

容寂转过来：“你听旁人说，有道侣才能练，你和我做道侣，是和我练功法么。”他垂的脸不见神『色』，声音回『荡』。

古遥摇头：“我跟你做道侣，不是练功的，你若不愿陪我练功也没关系，你像刚刚那样，将灵力做成圆的，像个什锦果子，没味道我也爱吃。”

容寂蹲下，平与他相望，声音变得很低：“若不练功，还跟师哥做道侣么？”

“的……”

他尾音拖，眼睛睁得大大的，语气认真：“你往日说我还小，其实我不小了，在妖族算小，在人族可不算小。所以我可以跟人结为道侣的。你遇雷劫之前，在地心深洞为我采青焰神硫，还为我…解了毒，”他嘴唇微抿，眼波流泻暖光，情绪却低落，“你或许是迫不得已，可在我心里，师哥是疼我爱我才那么做的。”

肉做的心，和石头做的心，果真是不同的。容寂轻易地就感知到了轻柔的疼爱之意，有撕扯地在疼，却又柔软到一塌糊涂。

容寂『摸』『摸』他的头发：“虽是迫不得已，却也是疼你爱你……”

若非如此，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一眼。

“小花，师哥再问你一次，如果我有法子带你去，外面有那样多的人，你这一生也没见过多的人，你喜欢我，也喜欢其他的人，若是以后遇见了真正喜欢的人，又该如何。”

他这句话说得慢，又认真，二人现在的境况和上次很相似，在一个无人之地，被迫地做某要选择，难免会糊涂。

“你说的我喜欢其他人，那是不同的，你说我小，不懂事，我分得清楚，你不让我找其他人做道侣，让我等你，我便一直等你，可你说话不算数！”古遥的睫『毛』垂颤了下，闭了闭眼，再睁开，“我，我不会再有真正喜欢的人了，你再问我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往日都是容寂教他道理，现在却是古遥教他道理了。

说完这句，古遥侧睡下，下柔软锦垫变，是容寂施法，让他不至睡在地上。大概是有生闷气，哼了一声。气他是一把剑，自己一个小动物都明白的事，他却不懂。

“小花。”容寂蹲在旁喊他。

“我困了。”古遥闭眼睛，不肯再搭理他。

容寂停顿了一会儿：“师哥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古遥充耳不闻。

这是饿肚子的事么。

容寂：“我去找口，困了你便睡。”

古遥等他去，又睁开眼，翻气恼地散墙角的灵气火焰，让这小洞府归黑暗。

容寂去时，乐游还是背在很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屹立，反而是古遥那灵宠小蛇，不懂规矩，跑到了树上来缠，嘶嘶吐蛇信，容寂不悦地伸手将蛇弹开：“去别的地方玩。”

此处位于虚空夹缝，容寂无法将陨剑洞的虚空剑召来，眼前现了一个黑黝黝的“空兽”，他直接将手臂伸入，在空兽收缩欲要将他吞噬时，极快将手抽回。

被他丢到乐游旁的小蛇，他的举措，似觉得好玩，若有所思地窸窣盘旋起来。

容寂一心在找口，一个不对，便再找一个。这夹缝中现的空兽，在他来应当是连接虚空通道，像『迷』宫一样，不能走错，所以容寂一个个尝试，若是常人，怕是早就被吞噬得渣都不剩了。

古遥这一觉睡得很，一醒来睁眼，四周黢黑，师哥不在，他茫然无措，又当是一个梦醒了，无助地喊：“师哥，师哥，不故……”

喊第三声，容寂就现了，几道幽幽的灵力之火点亮洞府，容寂弯腰将他抱住：“没事了，我回来了，我没走远。”

古遥劫后余生般将脑袋深埋他的肩窝：“我害怕，我以为我又做梦了。”

黎苍老说的，梦蝶丸吃多了的后遗症，已经在他上现了。

容寂心疼，自己离开对他影响深，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在。”

古遥慢慢安定下来：“你不要离开了。”

“好，不离开了。”

“你答应我，一辈子也不离开。”

“…师哥答应你。”其实这和做道侣，似乎也没有两样，容寂不是不肯，是担心这小狐狸不懂，以后遇见了真心相爱的人，转头到了他人的怀里。容寂连道心都为他破了，心都是他的了，愁愁狐妖天『性』，又懵懂又『惑』人。

容寂顺他的后背抚『摸』安慰，低低的话音落在他的耳畔：“小花。”

“嗯……”他声音闷闷的。

容寂说：“师哥愿意做你的道侣，等回去后，便与你名正言顺的合籍，成亲。”

“嗯……欸？”古遥仰头。

容寂神『色』柔和，温热嘴唇在他额心印了一下：“若以后你有了真心喜爱的人，我便放你离去。”

古遥还是愣，慢腾腾地反应过来，脸颊贴上去，动物似的，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侧脸：“可我真心喜爱你。”

“师哥知道，你的生命还很。”有二十骨龄的小妖，许是要再活几百年，才能真正懂得某事。

古遥决心不与他计较这细枝末节，他家师哥就是这样的人，满脑子的练剑与顾虑，人心兴许会随时而变幻，古遥却不这么自己，自己不是人，是动物，是妖，妖心可是很牢固纯粹的。

虽然他也没有见过几妖怪，可古遥就是觉得，妖怪定然是这样的，他们不像人的狡诈多端，以真心换真心，讲情义。

“那我们，就是道侣啦。虽然没有合籍，也算是定亲了是么？”

容寂无奈：“是。”

“你连定情信物都留我了，你的储物袋，我好好放的，一颗灵石也没花。”

“没花？”

“是啊，你叫我保管，我便不可能拿来其他人。”

“那这三年，你是如何过的？”

“我跟随黎苍峰主学炼『药』，吃辟谷丹，跟沧泱峰主学习剑术，他那里有不要钱的蟠桃吃。”

这三年他是靠内门每月一千，外加兜售空空果赚取的灵石过日子，他不再下山去八仙楼吃肉，没有开销，反而存了十几万的灵石，都是存要还黎苍的。

“我还欠黎苍老灵石呢。”古遥似乎在朝不去的方向算，“若得去，我便回去还他，若不去了……”

那便赊吧。

他精神好了，同容寂讲述三年之的事，讲那文曜真人来宗门撒泼，被他吓退。

“现在内外门的弟子们，都很崇拜我呢，说我不愧是你的弟子，我没有丢你的脸。”

“你不是我弟子，”容寂『插』嘴，“是道侣了。”

“啊…对哦，”他『摸』了『摸』鼻子，有一许的不好意思，“我们是道侣了……那等你回去，跟那弟子们说，我说的他们也不信的。可是师哥，我们是哪一种道侣啊？”

“道侣还分几种？”

“两种啊，”他一本正经地说，“一种是要练功的道侣，一种是不练功的。”

容寂定定地他：“我。”

“什么？”

“功法。”

古遥雀跃地亮双目：“你等我……这功法不在我上，在项圈里，你不了，我你讲讲，我还记得一。”他调刻在脑中的《极乐经》。

“先脱衣服。”

古遥是嘴上描述，容寂岿然不动。

听和渡灵之法没有大区别。

“然后呢。”

古遥微微向前一倾，嘴唇在他唇上一碰，仿佛不带任何『色』彩，是单纯地碰触一下，却骤然在容寂心上一击。古遥捧他的脸，睁眼睛，又悄无声息地碰了一下，这次没有分开，也不知怎么继续了。

容寂垂下眼来，贴他柔软的唇道：“这也是功法里的？”

“不是……”功法没有讲这个，功法讲的是，如何从嘴里引走灵气，古遥此时并未从他这里吸走一丝一毫的灵力，呼吸交错，他脸『色』有红，轻声说，“我是这么做而已。”话本里说，相爱的人会这样，这叫亲吻。

“不练功，我能这样么？你许吗？”

容寂沉默，呼吸变得了两分，嗯了一声。

古遥两眼一弯，单纯地『舔』了一口容寂的唇，觉得是甜的，他有不可思议，『舔』了一口，两口，心怎么这么喜欢他。

容寂抬手摁住他的后颈，带控制却也温柔的力道，头侧，睫『毛』扫在了古遥的脸颊上。

古遥忍不住屏住呼吸，心脏鼓，似要从喉咙蹦，感觉容寂慢慢地在他脸上亲，专注而温柔，让他脸上和心上又轻又痒。

容寂一面不算熟练，凭过一眼的渡灵法和本能去亲吻他，眼睛，脸颊，鼻尖和耳朵，他觉得人是要这么做的，他要轻轻的，不能伤到他的狐狸。容寂吻他的下巴，手掌慢慢顺后背往下，一寸寸地向下。

一点一点的，到了古遥功法书上的第一步。

……

乐游同的那条蛇，陡然之钻进了白『色』虚空之中现的黑洞——

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就消失不见。

乐游下意识地要去找二人，靠近后，听见里面动静，以他剑穗的洞府外，松针摇晃落下。

虽他什么也不懂，觉得此刻不应该扰。

他绕这片白『色』空现的每一个黑洞，飞来飞去，试图找到古遥的蛇。

等见那条蛇从空中另一道黑『色』口子钻来，他一下飞过去，剑气将蛇禁锢，倏地再飞到离剑穗洞府很远的地方，把小蛇控制得同自己一般，罚站似的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