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洋的那篇酷似论文的文章, 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发出去的却是一个不起眼的营销号。

起初，人们只当这个营销号是趁热度的。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 蹭热度的营销号屡禁不止。尽管有关部门全力净网, 但在利益的驱使下, 还是有数之不尽的营销号踊跃在第一线。

可是渐渐的, 人们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通篇读下来，没有营销号常见的错字连篇不说, 用词、遣句都非常的讲究。而且学术气息浓厚，压根就不像是恰烂钱的营销号能写出来的。

网友们又点进这个名叫“人鱼之声”的主页看了看, 一无所获。

除了这一篇之外, 对方再没有发过任何动态, 叫人颇有些无处下手的感觉。

大多数网友查到这也就结束了，他们虽然觉得这篇文章说的很有道理，却也不会真的觉得世界上会有人鱼。

哪怕人鱼救人的视频火遍全网, 但更多的人只认为那是一场炒作，说不定是哪家的网红博眼球呢。

是的，视频刚发出去的两三天内，评论都是一片叫好声。大家都为王拥杰获救而惊喜不已, 认为这场海事之争一定会以中方获胜结束。

但是一连几天过去了，不管是中方外交部，还是日方的外交部, 都没有一丁点水花出现。

这叫吃瓜群众感到了一丝疑惑，纷纷怀疑起视频的真实性。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那么模糊的画面，是不是为了好让人假扮王拥杰？

至于尾巴就更好解释了，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使用的道具罢了。

张阳朔醉心学术, 之后更是为了秋分钻研相关的研究，根本没有娱乐的时间，连交流软件都鲜少使用。

所以当他看到风向开始反转的时候，愁得头发都掉了几根:“不懂能不能不要乱说啊，什么叫伪科学？被证实和科学相悖的才叫伪科学，你写的明明都是正儿八经的科学，他们凭什么说这是伪科学？”

“淡定。”于归洋窝在池渊怀里，享受着池渊为他按摩，撩起一只眼皮看向大惊小怪的张所长，“你知道什么样的故事最吸引人吗？”

张阳朔

想了想:“美好的？”

“不是。”于归洋摇头。

“那就是悲剧？”张阳朔深以为然，“鲁迅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所以悲剧在表现手法上，就要比其他的更加高级。”

于归洋还是摇摇头:“也不是。”

张阳朔困惑道:“那到底是什么？”

“一波三折的故事，最能吸引人。”于归洋拍了拍池渊的手，示意他休息好了，而后坐起身来，认真地对张阳朔说，“你说的喜剧悲剧，那都是故事的基调。实际上，不论是喜剧还是悲剧，故事要是不能够吸引人，什么剧都白搭。”

张阳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不追剧，现在显得有些和年轻人脱节了。

于归洋也不强求他明白，只告诉他:“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喜欢的东西，那就是好东西。那人们喜欢什么呢？他们喜欢反转，他们爱看反转，一个故事平铺直叙太过简单，激不起人们的好奇心。但如果它反转反转再反转，相信人们一定会对它记忆深刻。”

他继续道:“现在，所有人都开始质疑视频的真实性，都认为营销号发的东西是伪科学。等到真相揭开的时候，他们就会意识到是自己错了。大部分人会产生愧疚感，当然，这愧疚感不至于让他们做出什么改变，但至少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原来这件事情没有他们想当然的那么简单。尽管他们依旧对人鱼的存在存疑，但一定不会像一开始那么排斥。”

张阳朔若有所思:“有点像心理学上的内疚。”

这里的内疚，并不是简单的情绪而已。

“心理学上的内疚，是一种道德情绪。根据izard的情绪分化理论，内疚包括了悔恨、自责等情绪成分，是在自我道德评价过程中产生的道德情绪，因而又被称为自我意识的道德情绪，会影响内疚者后续的行为。”张阳朔说，“质疑者会转化为内疚者，将来他们知道了人鱼的存在，或许会更好地对待他们。”

于归洋:“……”

可恶，内疚就内疚，为什么还要分心理学上的内疚？

他不理解。

“嗯，应，应该就是这样

。”但不妨碍他不懂装懂。

张阳朔松了口气，既然于归洋心里有数，那他就不用在一旁干着急了:“对了，我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于归洋:“不是来吐槽吃瓜群众态度转变太快吗？”

“那只是顺便，”张阳朔想了想，“想起来了，我是要来告诉你，王拥杰已经回到了海马滩。”

“他终于回来了！”

整整半个月，比他迟了一个星期！

张阳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帆船的速度就这样，顺风的话就很快，逆风就慢，理解一下。”

“能平安回来就好。”于归洋爬上轮椅，“那还等什么，带我们去找老王！”

“不妥，”张阳朔摇摇头，“上头会派人去确认王拥杰的安全，现在去找他，说不定会碰到其他人。”

“这倒也是，那我应该怎么办？”于归洋问。

“打电话？”

于归洋:“……”

太久没有给谁打电话了，他都忘了还有这条途径。

但是好像他之前在荒岛上才给张阳朔打过电话……

好吧，他承认，是他没有反应过来。

于归洋拨通了王拥杰的电话，他很谨慎，没有第一时间喊出王拥杰的名字，以免他身边有人，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麻烦下来领一下。”于归洋说。

王拥杰一听是于归洋的声音，便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兼职送外卖了？”

于归洋顿时明白老王那边非常安全:“这不是怕你身边有外人嘛，看来一切正常？”

“来了一拨人，刚走。”王拥杰说，“上头派下来的，问我被救上岸的具体情况。我说我那时候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于归洋惊奇道:“他们信了？”

王拥杰:“这有什么好不信的，再说，他们也是跑腿的，信不信的，得看他们背后的人。”

互相寒暄几句后，于归洋言归正传:“老王，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要提醒一下你，如果有记者媒体采访你的话，你千万不要胡言乱语。”

王拥杰:“我看上去是会胡言乱语的人？”

归洋奉承道:“当然不像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如果上头要求你不准说出和人鱼有关的事情，你就听他们的，什么都不要说。”

“嗯？你认真的？”

王拥杰有些诧异，“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我不说的话，你这不是就白折腾了？”

于归洋道:“白折腾就白折腾，总不能让你违背上头的命令。老王，你是一个军人，服从是军人的天职。”

王拥杰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你这小子，现在跟我说服从上头的命令了？我帮你的时候，我把秘密透露给你的时候，你可没这样跟我划清界限过！”

于归洋笑了两声:“嘘，你忘了上次跟我说过，不会在任何场合承认自己说过国家知道人鱼存在这件事？”

王拥杰:“……嘴瓢了。”

“对，等时机成熟，你就这样嘴瓢一次，”于归洋叮嘱道，“一开始一定要极力否认，等过一段时间，挑一个记者追问的环节，把人鱼暴露出来，然后立马矢口否认，记住了吗？”

他就不信，这一波三折，反转连连的剧情，吃瓜群众会不喜欢？人民群众能不上套？国家还能不在意？

这波啊，这波叫运筹帷幄

作者有话要说:王拥杰:演技不过关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毕竟要骗过13亿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