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这一通电话, 姜嘉弥满血复活，再次回到书房。

陈嬗还在桌前埋头苦读，听开门后抬眸她一眼, 接着又唉叹气地翻一页手里的书, “你这去打个电话回来就容光焕发的, 羡慕啊。”

“你也以给曲延打电话啊。”

“算吧。有一种人, 你跟他在一起是蓄能, 就比如你家周先生。还有一种人, 跟他在一起就是耗能。”

虽然没有点明, 但“耗能”的人显然指的就是曲延。

姜嘉弥迟疑地问：“你和他在一起不开心吗？”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但是跟他在一起的开心, 就像是参加某场歇斯底里的狂欢, 或者像摇滚歌手那样在台上呐喊，需要用尽全力去玩乐和宣泄。虽然当时大汗淋漓的很开心, 但是事后觉得累, 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恢复精力。时不时来一次还以，都是这样的生活……我觉得自己吃不消。”

陈嬗托着下巴着处，说完又叹口气, “期末复习已经很累, 我没那个精力再去找他。”

姜嘉弥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默回想一下自己跟周叙深处时的感觉。

非要形容, 大概很像是和他一起跳一支舞。不用像在各种社交场合时那样跳得很规矩，她甚至不穿鞋跟他胡闹, 假装不小心实则故意地去踩他。

跳到尽兴后, 她额角一点薄汗，倦懒地赖在沙发上喝一杯牛『奶』或者红酒。

能因为他大多数时候都温和地主导着他们的处状态，让一切都舒适且有余地, 而她恰好对此很享受，渐渐的也很放心由他主导。

“算啦不说，我还是直接去睡一觉吧，这文化史背得我犯困。”陈嬗合上书站起身，“我定个一小时后的闹钟，要是我没能起来你就来叫我一下。”

“好，你放心睡吧。”姜嘉弥点点头，等她走以后继续低头改自己的论文。

正专心投入地敲着键盘，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吓她一跳。

拿起手机一，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姜嘉弥点接听，“您好？”

“你好，这里是惟森人资部。请问是姜嘉弥同学吗？”

她恍然，忙答道：“我是。”

“明下午三点，你能来公司试吗？”对方问，“前我们跟校方对接过，考虑到淮大校庆活动和期末考试安排，公司推迟实习生报道的时间。如果明试通过的话，23号你就以来公司报道。”

“谢谢，我准时到的。”

“不客气，到时候前台带你上来。”

“好。”

电话挂断后，姜嘉弥指尖点点暗下去的屏幕。

前都把试的事给忘，既然要去惟森，那不都说不过去吧？前提是明周叙深在公司。

要问一下吗？

她有点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说。

能到当然最好，如果明下午他不在公司，肯定就是有的事要忙，她没必要告诉他让他知道。

姜嘉弥站起来走两圈，让自己的心重新静下来，然后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

第二下午，姜嘉弥提前十五分钟赶到惟森。

因为是去试，所以她穿一件款式最简单不过的黑『色』大衣，背的包是衣帽间里最便宜最普通的一只。长卷发被束成低马尾，耳垂上就戴两颗米粒大小的耳钉。

前台接待不动『色』地打量她一眼，将两张纸推到她前。

“先签一下到，然后填一下这份表格。”

“好。”姜嘉弥随手把包放在桌上，弯腰执起笔先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她填表的这分钟里，陆续又有个实习生来报道，其中一个也是淮大经管院的，认来后她抬眸笑笑，简单地打个招呼。

对方的神『色』有点意外，但很快也点头笑着回应。

等他们都填好表格后，前台才领着他们刷卡上楼。

等电梯的时候，姜嘉弥低头眼手机。

周临发两条消息过来。

[你到吗？]

[祝你试顺利]

一周前他就已经到惟森来，不过不是经过学院推荐，而是周叙深让人安排的。他们叔侄的这层关系并没有公开，公司里的人顶多在背后猜测句。

姜嘉弥：[我到啦，正准备上楼。]

姜嘉弥：[虽然还没试，但我觉得未来两个月我们肯定是同事。]

周临：[有人跟我一起痛苦，好像失去寒假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姜嘉弥笑着回：[我才不痛苦呢！]

一想到能跟周叙深在一起工作，她就忍不住很期待，即便她的工作内容和他并不有什么交集。

周临：[不痛苦？我们本来能有两个月的寒假]

姜嘉弥：[就算不来这里实习，我也被我妈带着去她公司里学东的，都一样啦。]

这句话刚发去，电梯正好停在一楼。

姜嘉弥想着电梯里信号不好，又低头匆匆发一句“待再聊”。然而就是这么一低头，正好错过旁边那部电梯打开的瞬间。

装革履的男人从专用电梯里走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秘书段瑞。

“周总。”前台精神一振，忙礼貌『性』地喊道。

……周总？

姜嘉弥猛地抬起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怔住。

步外的男人微微颔首回应前台，眼着就要跟她擦身而过，她却不能叫住他，只是徒劳地轻轻张张嘴。

忽然，对方察觉到什么似地，转头往这边一眼。

他脚步倏地顿住。

四目对，她惊喜万分，表上却只是无辜地眨眨眼。

他在公司！竟然还正好碰！如果他们再迟一点或者再快一步，很能就这么错过。

男人难以察觉地挑一下眉梢，得有点意外，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片刻后才神『色』如常地将视线移开。

但她捕捉到他眉眼间若隐若现的无奈。

不熟悉的人并不明白他这些细微表情的含义，只是觉得他能在沉『吟』着什么。

只有她知道。

姜嘉弥垂眸，偷偷在心里笑笑。

前台原本是打算领着实习生们进电梯的，状解释道：“周总，这些都是今来试的实习生，淮大的。”

周叙深然地点点头，温和道：“好好发挥。”

除姜嘉弥以外的那个实习生本来都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闻言立刻打鸡血似地精神起来，纷纷积极地应，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就在这时，周叙深又身侧的段瑞，淡淡开口：“有东忘拿，我再上去一趟。电梯的问题你让人来处一下。”

说完，他没有返回自己专用的那部电梯，而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他们的这部电梯前。

电梯问题？前台一愣，忙往旁边避避，“那周总您先进吧。”

周叙深没说什么，抬脚走进去。

他进去后，前台才带着身后的个人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徒留段瑞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外。

……电梯根本没问题啊，没问题要怎么处？

然而顶头上司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不仅要听，还要按老板的心意妥善处。

前台的另一个接待闻而来，“段秘书，周总的电梯什么问题？我马上报修。”

段瑞轻咳一，调整好表情后一本正经地答道：“有点颠簸，安全起，你安排人来仔细检查一下。”

……

门合上后，电梯里安静得过分。

前台那名接待站在靠近门口和电梯按键的位置，其他个实习生站在她的身后、侧和斜后方，无一例外地都刻意和站在右后方的男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于是姜嘉弥成距离他最近的那个。

没人说话，也没什么人做小动作，大家都很规矩。

然而让他们规矩的人，此刻却很不规矩。

姜嘉弥心跳有点快。

——她的右手，正被一只大手握着。

她忍不住抬眸眼电子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却不知道电梯究竟在哪一层楼停下。

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越让她有一种紧迫感。

姜嘉弥没想到周叙深直接跟进来，但他刚才要是直接走掉，她又有点小小的不甘心。

很快，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右手上的触感吸引过去。

秒钟前，她壮着胆子翘起手指，仗着没人敢回头伸去戳戳他的手背。

结果就是反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

他先捏住的是她的手腕。指骨蹭过她手腕上凸起的那块骨头，再缓缓屈指，用指腹来回摩.挲。接着连她手腕内侧脆弱细腻的肌.肤也没放过，急促的脉搏就抵在他指尖，被拨弄，被『操』纵。

然后他伸展手指，以一种像是要和她十指扣的姿态，五指『插』.入她指缝间，却又并没有扣住她的手，只是轻轻上下刮蹭着。

痒意窜上头顶。

明明只是牵手而已……

或许是因为时间与地点让人提心吊胆——电梯里的其他个人甚至不需要完全转过身来，哪怕只是回头，能就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一览无余。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周叙深竟然也陪她胡闹，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姜嘉弥紧紧抿住唇，手指无力地收拢，握住他两根手指，像耍赖像求饶。

他手微顿，这才好整以暇地将她整只手握住。

下一秒，电梯停下。她心情倏然低落分，忙紧张地把手给抽来。

掌中蓦地一空，周叙深眸光微沉，神『色』不变。

电梯门打开前，前台转过身来，“周总，那我们先走。”

他勾唇，微微颔首。

人前前后后的走去，某个小姑娘落在最后，抬脚踏轿厢门的那一刻，又悄悄回头来他。

她眉眼间暗含期待，唇角掖着笑意。

周叙深不自觉笑，眼底满是纵容，抬手做个手势，示意她结束后给自己打电话。

姜嘉弥双眼蓦地一亮，抬起一只手小幅度地挥挥，模样爱得令人心软。

拜拜。她无用口型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