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蝶王大人？！”柳溶月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一时愣在了原地。

“我这身打扮怎么样？”顾梦蝶笑着在椅子上坐下。

她今天是专程穿着女装来的，就是为了让柳溶月认识到自己可能是女子。

柳溶月愣在原地，似乎无法接受蝶王大人竟然穿着一身女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事实。

许久之后才她转过身来，也顾不得上下级的礼仪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顾梦蝶：“大人，您怎么打扮成这幅样子？”

“不喜欢吗？”顾梦蝶问。

柳溶月连连摇头：“没有，只是没有想到大人竟会扮成女子。”

“我有说过自己一定是男子吗？”顾梦蝶问。

“好像没有。”柳溶月低语道。

蝶王从未提过自己到底是男是女，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他当成男人罢了，柳溶月也从未想过蝶王大人可能会是女人。

柳溶月望着眼前女子顾盼生辉的双眸，心中百转千回。若蝶王大人是女子，自己藏在心底的爱慕又该往何处安放呢？

柳月娘的到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她虽然也对蝶王竟然会以女子的装扮出现十分惊讶，但是没有柳溶月想得那么多。

既然是易容，自然是与原本的样貌差距越大越好，所以在柳月娘看来，这应当是蝶王男扮女装罢了。

柳月娘对蝶王没有溶月那样细腻的情意，故而便没有溶月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属下参见蝶王大人。”柳月娘跪道。

“起来吧。”顾梦蝶放下茶杯道，“鳞叔什么时候回来有消息了吗？”

“蛇王大人传信说已经在京城附近了，办完那边的事就回来。”柳月娘起身道，“不过殿主大人现正在楼中，您要见吗？”

“殿主在醉月楼里？”顾梦蝶讶然道。

昨晚的刺客还在栖蝶轩的密室里捆着呢，顾梦蝶正有许多事要问九幽王。

“是，殿主此来似乎与天启楼有关。”柳月娘道。

“又是天启楼。”顾梦蝶自语，随后道，“我去见见殿主。”

醉月楼的后院连着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顾梦蝶刚一进宅门，便被一个穿着布衣毫不起眼的家丁挡住了。

这家丁顾梦蝶认得，是九幽王身边的护卫所扮。

顾梦蝶拿出蝶王的令牌，护卫确认了她的身份，不慌不忙地跪地行礼道：“参见蝶王大人。”

这座不大的宅院是九幽王在京城的下处之一，顾梦蝶刚走到房门前，便听里面传出九幽王的声音：“是蝶儿来了吗？”

顾梦蝶推门而入，在九幽王脚下拜道：“参见殿主。”

九幽王正站在窗边，一只漆黑的蝎子盘着毒尾趴在他肩头，蝎子听到开门的动静，朝顾梦蝶扬起双钳。

“是为了赐婚的事来的吗？”九幽王问。

“是。”顾梦蝶道。

“本座听说你昨日调了四个高手，还让校清斋做了一块令牌。”九幽王道。

“是，但没能把婚事推掉，属下还在想别的办法。”顾梦蝶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九幽王回过身来看着顾梦蝶。

往日九幽王见到顾梦蝶的时候，她的穿着要么是男装，要么是一身漆黑的夜行服，他还从未见过她穿普通女子的衣饰。

只是她的面貌做了易容，已经看不出本身的样子。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九幽王说。

顾梦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但还是顺从地抬起头，对上了九幽王的眼睛。

可能是不打算出门的缘故，九幽王并没有易容，他的面容十分俊美，但这俊美之中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妖异。

因为长期行走于黑暗之中，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更衬得薄唇殷红如血，一双凤眼狭长，双瞳看似漆黑，但偶尔有光源照射的时候却会折射出令人心惊的暗红色。

顾梦蝶知道，这是用浸毒之法修炼蛊术所导致的异变，人体与蛊毒合二为一。

用此法炼蛊之人要时常忍受蛊毒带来的痛苦，但是作为回报，此法大成之后，蛊师的蛊术也会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

“你的眼睛长得很像你母亲。”九幽王说。

虽然顾梦蝶的相貌被易容术遮掩，但是那一双星辰似的眸子却保持着原本的面貌。

顾梦蝶垂下眼帘：“母亲仙逝多年，有劳殿主记挂。”

“你不愿意嫁给秦竭枫？”九幽王问道。

“说不上愿不愿意，只是对方毕竟是秦王府，担心成亲之后出入王府会不太方便。”顾梦蝶说。

九幽王难得发出一丝轻笑道：“这一点你倒是和你母亲不同，当年你母亲要嫁进顾家，本座和玄鳞劝她也不听，一意孤行。”

“梦蝶虽然敬重母亲，但也不想落得和母亲一样的下场。”顾梦蝶冷漠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在顾梦蝶长大之后九幽王曾经告诉过她，当年那次任务岳琉衣会愿意只身犯险，去完成那几乎根本不可能生还的任务，正是因为对方用了顾清平和顾梦蝶的性命作为威胁，她不得不去冒险。

知道了真相的顾梦蝶自此便深深地记住了九幽王随后告诉她的话，作为一个杀手，如果不愿意爱的人因自己而受伤，那就不要去爱任何人。

这句话，顾梦蝶一直奉若圭臬，不敢有丝毫违背。

“你能这样想最好。”九幽王有些欣慰地说道。

顾梦蝶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眼问道：“说道母亲之死，梦蝶有一事询问殿主，母亲留下的星月凤皇蝶蝶茧还没有找到吗？”

星月凤皇蝶的是蝶峒圣女的本命蛊，每一只凤皇蝶的生命都是和圣女紧密相连的，在当代圣女死后，她所亲手炼制的凤皇蝶便会化归为一枚蝶茧进入休眠。

当蝶峒圣女的继任者面对生死存亡之境时，可以以自己一脉相承的圣女之血唤醒进入休眠的凤皇蝶，这样的唤醒虽然会使继任的圣女付出巨大代价，并且只有一次机会。

但是作为回报，两代星月凤皇蝶叠加的力量也会十分强大，是蝶峒圣女十分重要的底牌。

岳琉衣死后，她本应留给顾梦蝶的星月凤皇蝶蝶茧却不知所踪，森罗殿和顾梦蝶寻找多年至今无果。

九幽王摇摇头道：“没有，这些年本座几乎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凤皇蝶茧的踪迹。”

“好吧。”顾梦蝶低声道。

“此事已经过去多年，倒也不急于一时。”九幽王道，“你的身份不便，赐婚的事交给本座来处理吧，本座另外有任务要交给你。”

“请殿主吩咐。”顾梦蝶道。

“本座麾下‘蝎心’中有一个人前些日子突然失踪了，他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京城附近，你帮我找找。”九幽王说道。

‘蝎心’是森罗殿中直属于九幽王调遣的杀手团，他们的标志是身上纹着的一只青色的蝎子，顾梦蝶昨晚抓到的刺客便属‘蝎心’一员。

那刺客果然不是九幽王所派。顾梦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终于落了地。

可蝎心作为九幽王最亲信的势力，其武功还在其次，关键是对九幽王绝对的忠诚，这个刺客为何会在没有受到九幽王下达的命令的情况下来私自行刺呢。

九幽王看到顾梦蝶若有所思的神色问道：“你是有什么线索吗？”

顾梦蝶点点头道：“昨晚，属下正好抓到了一名蝎心。”

“你抓到了？”九幽王有些惊讶。

“是，他来顾府行刺属下，被属下活捉了，审的时候他还说是殿主您派来的。”顾梦蝶将昨晚的事如实叙述了一番。

九幽王的眉头逐渐蹙起，若事情真如顾梦蝶所说，那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背叛了他。

“人现在在哪？你立刻将他带到这里了来。”九幽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