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歌之龙隐山庄

《夜天歌之龙隐山庄》

第二章 昭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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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霖舟再次踏入这间厢房的时候,他看到的依旧是那一展屏风,屏风上绣着大朵大朵艳丽的牡丹,不知是用了何种手法缝制而成,就连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那些牡丹点缀在雪白的屏风上,彷如盛开在寂静无声的冬日里。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这一道雪白的屏风只是静静地横着,那时上面空无一物,似是一片茫茫的天地,镜花楼里最负盛名的花魁就坐在屏风后,眯起细长而妩媚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

花魁夏青青坐在屏风后,指尖的细线针头随着牡丹的花纹蜿蜒刺出,她看着屏风后那个静坐的影子,手指上的红线,微微一顿,“一年未见,你就一点都不想念我这个老朋友?”

她的声音软而细,如同天边扑簌簌的雪,落到耳边就已经无声。

“不用,我刚杀过人,身上沾的血,怕你不喜欢。”然而,屏风后的男子却只是微微笑了笑,不露声色地拒绝了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身上的客气与生分却一如既往,没有改变丝毫,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听到这里,花魁的眼神蓦然一黯,然而却又很快地娇笑起来,“我说,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就算作为朋友,你也用不着如此客套。”

她笑着说着,手指上的长线却是在一瞬间绕紧,“那么多男人想看我,你就偏偏不看,是不是故意跟我唱反调,好让我注意你?”

“镜花楼的花魁乃是天下之姿,更何况,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经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年轻人摸了摸鼻子,低声笑了笑,“你还是和你以前一样,那么喜欢拿我开玩笑。”

“罢了。真是木鱼脑袋,不知道那些心仪你的姑娘见到你如此木讷,还会不会对你动心。”似是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已经无用,夏青青反而笑了起来,她随手从针线盒中拿起一根蓝线,随着牡丹的根茎慢慢地绣起来,“这一年里,你没给我半点消息。害得我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说罢,你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我奉人给你送的那三百两银子,你收到了么?”然而,谢霖舟却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收到了。三百两银子就买一个消息,谢公子出手还是一如往日阔绰。”屏风后的花魁嗤嗤笑着,她用力一扯,将那一截线头留在了屏风上,注视着那一截冒出来的蓝线,眯起了眼睛。

“那么,就来说正事吧。前些日,我收到密探回报,说龙隐山庄出事了。你这里可探听到了什么?”谢霖舟低声,一改平日里的散漫和不正经,眉宇间出现了罕有的严肃,,“我本来不想牵扯于你,但事关重大所以我不得不亲自去一趟。”

“亲自?你要去龙隐山庄?”屏风后的声音逐渐紧张起来,夏青青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她按捺下心里的焦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那里虽是离国国境之内,但地处西域,乃穷山恶水之处,你孤身前去怕是会有危险。”

“这个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谢霖舟语气冷静,一向风流文雅的男子眼中忽然有刀光翻转,他定定地看向屏风后,那个作为他暗中眼线,一直在为他不断收集各处情报女子不知为何沉默了下来,还没有绣完的牡丹花仿佛是秋后凋零的霜色,露出了颓败。

良久,他才听到她略有嘶哑的声音响起,“你一贯聪明。你身旁的那个姑娘也是个高手,否则你也不会选择跟她一起去。”

“我和许姑娘只是半路相识,并无其他。”他简短地解释着,却没有注意到柳青青的语气已然变化,谢霖舟的语气依旧平静,“青青,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但是你知道的,我对你从来没有越矩之心。这江湖并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若不是此事太过紧急,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每一次你都找了同样的说辞。这一次,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花魁淡淡笑了起来,她转头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那里歌声阑珊,灯火通明,又有那一家的灯火是为她而点燃的?又有哪一句的奉承,是真心为她而祝福的?

她努力遏制住了心里翻涌的情绪,手不自觉地在屏风上握紧。

“青青,你温柔聪慧,值得更好的人。”最终,他只能这样说,虽然已经在心底里练习过多次,但是,当这一字字说出口时,他仍觉得每一个字都是如此残忍,每一刀都扎在了对方的身上。

那一刻的沉默似乎漫长到了永久,他从来没有觉得人生里竟会有如此压抑的时候——这些年,他一直与她暗中有往来,纵使知道身处各方权贵之中的女子并不缺钱,但是,他依旧照例以天价购买各方消息。

他不想欠她的,哪怕是一丝一毫。所以他总是不动声色地将她拒之门外,一次又一次。这般才性情孤傲的女子,被拒绝的多了,也逐渐会失去耐心吧。但是,她却是出人意料地坚持。她如此聪慧,又怎会不明白他真正的心思。

这五年来,每次来到这里不过只是交换些情报,再将银子送出,他从不说多余的话,简洁利索。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她的恩客,但是,她知道,他们之间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坐在屏风后,微微笑了笑,只觉得唇齿间满是苦涩。

谢霖舟终于收敛了脸上冷锐的表情,他叹了口气,一时间觉得头大如斗,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解释。

“又摆出这种死人脸来干什么?”屏风后的语气蓦然变了,似是早已洞察了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夏青青怒骂了一声,不由地笑了起来,“你待会儿出去了可别一副这种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怠慢了你呢。”

她拿剪子将屏风上穿出的线头一根一根地减掉,眼神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前些日里,楼中确实来了一批去往龙隐山庄的侠客,说是应庄主之邀。但是,他们都没再回来过。”

“没有回来过,难道是死了?”谢霖舟一愣,脸色随即变得冷冽起来。

“不知道,或许是。”夏青青蹙了蹙眉,指尖一痛,一滴血珠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她默不作声地将它含在嘴里,慢慢抿去,“毕竟从龙隐山庄下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而镜花楼则是来返的必经之路,我在那之后就没有再见过这批人。”

“你虽深处宫中,却也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你好不容易在你大哥和五哥的势力夹击下得到了龙隐山庄的支持,能将其收入囊中也算是得之一力了。庄子如今出了事不啻于拆除了你左膀右臂,也难怪你会如此心急了,能让你这般看中的,也只有这些。”她淡淡说着,随手剪下黄花贴在屏风上,慢慢道:“你这次就带一个人去,万一路上生出变故怎么办?你可有想过,龙隐山庄或许就是那些人给你设的局。”

“不管是不是,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那探子在我还没问出什么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死了?”柳青青一愣,指尖一挫,差点再次被刺出血来。

“是的,那并不是武学造成的伤口。我亲自给他验过尸,他身上的筋脉全断了,但外表却完好无损。我在他喉咙上的伤口里找到了蛊。”谢霖舟顿了顿,继续低声道:“那种蛊就连师父也没有见过,而我更加看不出头绪。他分明是在死后被人下蛊,再用活蛊加以操控。为的就是要将这个消息准确无误地传达到我这里,再将我引过去。”

“你明知这是圈套为何还要以身犯险?”屏风后的女子再也坐不住,蓦然站起身来,语气急切“不可以去,那些人却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你这几年虽在朝中和江湖上逐渐扩展势力,但是论狠心你却还远远比不上你那两个哥哥。”

“我知道。龙隐山庄虽地处不毛之地,但若能将其把握利用,总比在战场上腹背受敌得好。”谢霖舟淡淡,“更何况,那个丫头身手不差,路上若是有个什么,也能互相照应。”

夏青青低笑一声,看着自己青葱嫩白的手,唇角浸出一丝苦笑,“你的确是个爱才之人。我亲手为你酿的桃花醉都给了她。”

“许姑娘此次行程也要去龙隐山庄,所以我们同路。也亏得她,我才我避掉了不少宫中的眼线。否则,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谢霖舟微微笑了起来,他端起身边的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眼前突然浮现出云歌那种怒上眉梢的脸。

“罢了,这里我会替你看着的。”注视谢霖舟良久,夏青青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在案头上摸索着,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包来,递到他的手上,“这是给你的,我看你上次有些偏头痛所以特意在里面放了金葵子和海石花,你可不要告诉我,因为不想欠我人情,所以不想要。你那三百两银子可是好端端的在我屋里放着,三百两纹银,难道都买不起这个荷包?”

谢霖舟刚想随手接过,忽然听见耳畔两声箭啸,两道雪亮的电光从高楼上激射而出——那是两支涂了剧毒的利箭,从对面的阁楼上射下,直接洞穿了木板,向着两人的咽喉刺入!

“小心!”正准备结果荷包的男子迅速反应了过来,他顺势执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掷去,箭势一阻,立刻偏离了原本的方位,刷地一声钉在了地上。

“没想到大哥派来的人,竟然能有本事追到这里来。”这时,两个人已经滚到了屏风下,谢霖舟将怀里的顺势推开,伸手往剑鞘里一探,只听见“铮”地一声,一道流光从他指尖转出,雪亮的剑光如飘然降临的雾气,映照着整座厢房。

“昭雪!”夏青青这才发应了过来,顾不得扶正自己的发髻,就看到谢霖舟已经倒转剑锋——此刻,第二支箭已经射下,那枝乌沉沉的长箭应声没入,“叮”地一声,直接击在了昭雪的剑身上,却被顺势弹开,断成了两截。

她知道,他从不轻易拔剑,当他拔剑,便是以性命相搏之时。

“快走,离开这里!”谢霖舟对着身后低喊,两名杀手已经从高楼上跃下,顺着滑索一路飞至,谢霖舟转身飞出,昭雪在暗夜里转出一个凌厉的弧度,将那两名还没有来得及落地的杀手就地格杀。

来不及理会身后女子是否已经离开,他足尖在一点,整个人便已经跃上楼台,刚一站稳,就看见子母追魂环在空中飞旋,摩擦出绚烂的火光,瞬间扑到了他的眼前。

“不知死活。”他冷笑一声,把昭雪唰地一下扔出,两只手掌平举胸前,一道紫色的电光忽然腾起,竟然将那只火器彻底包裹住,然后双手一并!

只听见无数道碎裂的声音同时在耳畔炸开,那并不是子母追魂环变成齑粉的声音,而是周围三十米之内的所有隐藏的杀手同时爆体而亡!

满腔子的血瞬间得到了释放,绽出一蓬蓬的血雾,顺着阁楼的青瓦泼下。他数了数,十二名杀手,银色的面具已经碎裂,露出里面扭曲而惊恐的面容。果然是罗刹堂的杀手,他们竟然能够追到这里来。

“这是紫极功,你居然会魔教的武功。”匆匆赶来的杀手在看到同伴惨死,以及那一地的鲜血和脏器,不由得大声惊呼,“这和雇主给我们的信息不一样,你不是蓬莱的弟子么?怎么会魔教的功夫。”

说话间,他只觉得喉咙被人死死捏住,原本身处地下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欺近身来,双手一伸,同时掐住了两名杀手的喉咙,只是轻轻一折,便将喉咙拧断。

“杀了他!决不能让他活着!”不远处的楼台上传来一声低语,随着那声低语的没入,就有几十道响箭同时射来,漫天的箭羽如沙子般落下,几乎令他无数可逃,他解决了身前的两名杀手还来不及反应,那一拨箭雨就已经射出,那其中还夹杂中不知名的火药暗器,纷纷不长眼睛般地招呼了过来。

“有点本事。”看到眼前如此危机的时刻,谢霖舟不急反笑,他右手一转,那柄掉落在地的昭雪忽然飞起,穿风而来,“接着,这是我送给你们的!”

他足尖一点,整个人便宛如一把脱壳的剑一样立起,黑色的长衣如在夜里翻飞的云浪,右手随之一点,那柄昭雪在他眼前一横,然后飞快地转动起来,剑气纵横,竟然直接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击破的屏障,那些原本快要触及到他衣袖的暗器火药被瞬间弹回,向着原来掠出的方向反射!

“天!”高台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们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留有后手,纷纷惊呼起来,黑暗的夜被火光点亮有如白昼。在火器被弹回的一霎,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杀手被自己的暗器纷纷击中,一时间惨叫四起。

高楼下喝酒的宾客们终于听到了动静,抬头仰望,却只见漫天的火光箭羽如雨点般打下,不由得惊呼起来,吓得四散逃窜,更有残缺不堪的尸体从屋顶上掉落,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死人了,死人了!”那些没有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商客们发了疯似地四散逃跑,想要找寻避难之处,漫天坠落的火药暗器不长眼似地兜头砸了下来,这个曾经的温柔乡,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血污。

这就江湖?眼前的这一切,看得夏青青不由得呆住了——那个名副天下的花魁竟然没有听从谢霖舟的吩咐逃走。

她还记得,当那柄昭雪平衡在他胸前时,他眼里所流露出来的杀气,令人感到恐惧——那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与他平日里的风流温柔截然不同。

那就是他,那就是他吗?

自己与他合作多年,何曾见过如今这般模样?

她终于从凌乱中回过神来,这才想着要逃走,然而,刚转出拐角,忽然被人一把拉住,长发被人往后一扯,痛得她当场尖叫了起来。

“杀了这个女人,他们是一伙的。”黑暗里,那双按住自己的手犹如铁箍,雪亮的匕首如天边悬挂的银月,她拼命地扭动着,尖叫起来,突然间,只觉得脸上一热,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她的脸色。

“快走,别留在这里。”昏暗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她忽然觉得按住自己的力道变轻,然后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捂住了脖子,无声地倒下,是霖舟吗?是他来救自己了?

然而,她很快地反应了过来,来的人并不是谢霖舟。

“你,没事吧?”借着昏暗的烛光,她终于看清了,站在眼前的人——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很是明丽,鲜亮纯净的犹如江南三月的桃花,她有着西域女子深邃的轮廓,五官却十分娇媚柔和,光洁的额头下那两只眼睛的颜色略有差异,却令她整个人愈发冷锐。

“你、你是许姑娘?”女子惊魂未定,倒在不远处的杀手已经气绝身亡,一道清晰的血痕横在他的脖子上,夏青青睁大了眼睛,她在镜花楼中十年有余,而在她来往的权贵恩客之中不乏武功绝佳之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有人身手如此迅捷凌厉。

“那个丫身手不差,我跟了她一路,却从没见她失手过。”

谢霖舟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她原本以为那只是他无意中的闲谈玩笑,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不知为何,她看着云歌,心底里忽然间就有些羡慕起来。

“你快走,那些人很快就会再追上来。”云歌脸色淡淡,迅速穿过了光影浮动的走廊,她洁白的衣袂带动着微风,那些烛光竟然都因此起伏。

当她跳到飞檐上时,那些尸体已经横七竖八地仰躺在了地上,血顺着屋檐的青瓦流下,汇聚成水流,一束一束地泼到了地面上。云歌看着这些尸体,向着更高的楼台飞去,刚准备动身,便听见身后两簇利箭隐隐呼啸。

她旋即转身,两柄穿云刀隔空交错,“刷”地一声插入了两名杀手的咽喉。而她刚一背过身去,无数暗器便呼啸而至,直追她的后背,那一瞬,她感到迫在眉睫的杀意,几乎是不能躲避的危机。她刚准备拔剑反击,却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给握住,刚刚弹出的剑身被瞬间推回。

霎时间,那原本已经快要在半空中炸开的火药陡然间静止在了半空中,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所操控着。她忍不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霎时间,紫色的火光滚涌而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推动着,将整片夜空都点亮的犹如白昼。

“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追到里来。”看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谢霖舟收了剑,冷冷道,“早知如此就应该在道上设伏,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再待下去,肯定会惹出麻烦来。”谢霖舟将脚边的尸体踢了下去,眼睛看向的却是不远处的阁楼——原本应该逃走花魁不知为何又折身返回,不知她看到了什么,那一张风华绝貌的脸上尽露惨白之色,她怔怔地站在窗边,也同样向这边看来。

“你不下去安慰安慰她么?”云歌问道,一向冷淡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不忍的神情,“她刚才差点被人杀了。”

“是你救了她?”谢霖舟的目光一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多谢。青青的这份恩情,日后在下一定相还。只是,此事太过凶险,她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将她牵扯其中。这样,反而会害了她的性命。”

谢霖舟淡淡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起伏,只是眉宇间的神色在月色中慢慢坚定,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就去道个别吧。至少,你走后她非常挂念你。”听到对方如此拒绝,又回想起小厮对自己曾说过的话,终于忍不住开口劝了起来,“我方才赶过去时,她的手里还死死地护着那个要送给你的荷包。想来,那对于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身旁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用一连串的沉默回应着她,忽然苦笑了一声,便再也不看,转身离去。

已经走了么?夏青青靠在窗棂后,只觉得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她无力地靠在窗棂上,慢慢的滑了下来。满地的尸首狼藉无声地说明着方才那一战是多么的激烈。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燃烧过后的气味,混着浓烈的血腥气,令她感到作呕。

“夏姑娘,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不知何时,那个身佩长剑的白衣少女已经来到窗外,一袭白衣在暗夜里飘飞如云,“谢公子他,要我对你说,多谢款待了。”

“不必。这些事都是我自愿的,更何况我从他那里也拿过不少好处。”夏青青笑了笑,擦干脸上的泪痕,“你知道么?其实我很羡慕你,非常羡慕你们这些侠客,可以来去自由,不像我从小出生卑微,只能在这座楼里呆一辈子。”

“你自有你的福报。师父对我说,这世上善良的人都会有好报的。”云歌垂下眼来,第一次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眼前这个叫做夏青青的花魁是如此明艳动人,纤细娇艳的犹如那屏风上盛开的牡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在暗地里不知向谢霖舟提供过多少消息,又为他在背地里赢过多少次胜利。

其实,能够拥有力量的并不仅仅只局限于那些无眼的刀剑,在这个乱世,只要拥有勇气,即便是手脚无力的女子也能有自己所存在的价值。而男女之情她也未必不懂,从那小生的描述里就能看出,眼前这个深处烟花之地的女子其实还保留着人性中单纯善良的本性。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你也会有好报的。”柳青青低声,轻轻道:“快去吧,否则你快要赶不上了。”

“夏姑娘,珍重。”

云歌用力一踩,听雨调转了剑锋,向着远方飞去,雪亮的剑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夏青青目送着对方离开,直到那个雪白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那只一直紧握着荷包的手,忽然间就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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