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沧州和赵志勇已准备领命而去。

大胡子却多嘀咕了一句：“干嘛要给他们分？我看，除了那个姓朱的还算老实，其余两个都没安什么好心。”

“打寨子的时候，大家都出力了的，所以从寨子里得来的东西，我们也不能独吞，免得落人话柄。”林言解释道，“再说了，现在还不是分你我的时候……先把随州城拿下来再说。”

“是，是，还是将军考虑得周到。是我多嘴了。”大胡子忙道。

林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章队副要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要的便是你们畅所欲言？只要是在谈公事，不管你说了什么，都只有功劳，没有过错。”

“将军英明！虚怀……怀……那个什么谷，处事公正，大公无私……末将佩服，佩服。”大胡子忙又赔笑道。

林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胡子这个拍马屁的习惯，大概是改不了了。

当然，他也清楚，并非是大胡子喜欢拍马屁，而是两人的关系……终究比不上许沧州和四狗子等人来得随意自在，中间始终是隔了一层。

最后，近三百降卒只杀了不到七十人。

并非许沧州等人大发慈悲，而是这伙土团军降卒尽是青壮小伙，又大多老实本分，挑来挑去，也没挑出几个奸诈之徒。

余下两百人，朱武要去了五十人，吴志勉象征性地要了几人，而秃隼则一个也没要。

一个时辰后，整顿队伍，朝随州进发。

林言没有下令毁寨，带不走的粮秣辎重，也尽数留了下来。因为，在他们偷渡平靖关之前，这些关隘险阻是他们的障碍，但在他们过关之后，这些关隘以及关隘上的守军和物质，将会变成他们的屏障，帮助他们抵挡关前后知后觉的鹿宴弘和其余杂牌军。

自营寨而后，全是下山路。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又是山路狭窄，冬天路滑，夜晚无光，连日行军作战的疲惫……种种不利因素加在一起，都让队伍行进缓慢。

林言心里着急。

干脆，他将队伍分成两批次，从各部里抽调精英，得八百人，由他自己统率加速朝山下扑去，余下的五百人则押着粮草辎重一道在后方尽量跟进。

必须得快。

得赶在平靖关守军醒悟之前下山。

得快过随州城收到消息并做出防备。

得快过三关前鹿宴弘和其余统领的反应时间……

还得快过未知的襄州战局。

此次偷袭随州，所有要义便都在这一个字上了，快。

后半夜的急行军，快到整支队伍里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所有人都在将官的催促下只顾着埋头赶路。而将官们的催促，则来自林言。林言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谁的部队要是拖累了行程，一律按军法论处。

只觉得一程赶着一程，双脚在不断蜿蜒的山路上不断迈动，耳旁有逆向的风在不断地上卷，寒夜星空在头顶上永无止境地向后方划去。

到第一缕来自荆襄的曙光从山头升起时，林言估算了下，方才的三个时辰里，他所在的先头部队一共赶了近五十里山路。

此时还没能下山。

但将士们的体能已到了极限。

林言传令各部，抓紧时间休整小半个时辰。

大家伙实在是累坏了，连他身边的四狗子等人，也在停下来的第一时间倒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是湿的还是干的，一沾到地面就呼呼大睡。

但林言还不能休息，他得利用这个时间，将各部将官召集起来，抓紧时间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将官们也是累的连气都喘不匀。

尤其像赵志勇和朱武这些年岁上了四十的人。

赵志勇一赶到林言身边，便顾不得什么礼仪和面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边喘边道：“岁月不饶人啊，若是教我再小个十来岁，我非要……咳咳……”

朱武下水时还能活蹦乱跳，此时便只有耷拉着脑袋喘粗气。

林言也不废话，直接让汤臣将路程告诉众人。

“各位军爷，你们辛苦了，这山里的路确实不大好走，辛苦各位……”

“你再说一句废话，老子立马宰了你！”许沧州一瞪眼。

汤臣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半天，再不敢乱说一句，“我们现在歇脚这个地叫起虹岗，再往下走二十来里地，便就下山了。下山后是厉乡，厉乡属随县境内，随县便是随州的治地所在。随州城在厉乡东南向五十里处。对了，当中还有一座官驿，名关城驿，军爷们可别小看了这关城驿，它是随州城与义阳三关的人马和物质中转站，因而守卒众多，守备很严……”

林言插话问：“关城驿的具体方位如何，里面有多少守卒？”

“距随州城约三十里地，守卒……应该不少，小的只是远远望见过，见关城驿内车马进出不断，应该有不少人……”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是是，小的告退，小的告退……”

汤臣退下后，许沧等人问道：“将军，依你的意思？”

他们都已熟知林言的习惯，先将情况摆出来，交由众人商议，最后再由他来定夺。

可他们并不清楚林言的意图所在，便也不清楚该商议什么，故有此一问。

林言用刀鞘尖端随意在地上画出一道线来，标出三个地点，“这是厉乡，这是关城驿，这是随州城。厉乡且略过不提，这关城驿横在通往随州的路上，要不要打？”

“我们只带了随身武器，全无攻城器械，甚至连车马辎重都还在后面，想去攻驿站，恐怕不大容易吧？……”

大胡子其实是个脑袋很灵光的人。当年，他并非牛汉亲信，却能在牛汉部下稳居副职，便可以看出这一点来，只是他深知自己与许沧州、四狗子等人相比，并非林言的亲信，故而才很少发表观点。

可昨晚他提的建议得到了林言等几人的首肯，让他大受鼓舞，因而第一个提了意见。

“况且，我们要夺取的是随州城，没必要在一座驿站上徒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