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缱卷耳

《缱缱卷耳》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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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晚,秦阿姨和柏阿姨的家属前后脚地离开了,三人间一下宽敞起来。三个病友看着电视,三言两语地闲聊着。

电视里放着一台家庭剧,讲的正好是各自有青春期孩子的几个家庭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孩子间的心事、下滑的成绩、无疾而终的结局……她嘴上说让什桉早点找个男孩子,可陆判真来了——各方面还都很优秀,她又犹豫了。

江月心里是既放心又不放心,看着电视,瞄着房门,看到他们回来才松了口气。柏阿姨就笑,“哎让小陆去找什桉的人是你,担心的么也是你,有小陆在你说说还担心什么啦?”

为人父母,孤男寡女的还能担心什么……江月掩饰地咳了咳。

陆判在这方面也不是个聪明的,没意会,何况他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刚才以外的事了。他走过去和江月告别,说下次还会再来看她,而后自然而然地看向什桉。

“孤男”回到了自己的眼前,神色间十分正气,江月的一丁点儿顾虑全消散了,催促什桉一道走。

进来前用凉水敷了很久的眼睛,这会儿看不大出来异样了。什桉看了看表,说:“才九点多……”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她略微提高了点声音,“我再待会儿。”

江月这次很坚持,强烈要求什桉回家。秦阿姨和柏阿姨也在旁边帮腔:“我们都在什桉放心好了呀。明天周六也不用那么早过来,我们跟你妈妈一道吃早饭去。”

眼看江月要装作生气的样子,什桉只好也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妥协了:“好吧,那我明天中午过来。”

趁着什桉背过去收拾书包,江月偷偷向陆判眨了眨眼。

他嘴角弯起来。

想再检查下有没有什么漏了没做的,可江月就差下床来赶她了,什桉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背起书包和陆判一起下楼。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妈妈已经开始偏心陆判了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身后的人腿长,一步顶她两步,走得格外从容。

一步、一步。

什桉突然脸红了。

陆判的视线就没离过她,自然注意到了她发红的耳尖。

她在害羞。

她冷静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害羞。

他忍不住又笑,问:“周末做什么?”

“家教,医院,兼职。”

JINGS’那边的时间可能又得协调一下了……她第二天匆忙发了条信息解释,也不知道JINGS’有没有接受。等江月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她势必要回到高强度的工作当中去,否则她是无力承担医药费和住院费的。

陆判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电梯下到一楼,一路沉默地走到医院门口,什桉就要往车站拐。陆判抬手拎住她的书包带子,连着书包一起裹着她朝左边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车子走,“车在那儿。”

“我坐公交。”

“那我陪你一起。”

于是站在车门边上的邹师傅就看见原本要过来的他家少爷又掉了头,像是要走?好在旁边的小姑娘拉住了他,把他重新带着往这里走了。

邹师傅:“……”

上了车,陆判说:“地址。具体的。”

等邹师傅输入小区名字出发后,车子里就没人说话了。

什桉的书包被陆判拿着搁在座位旁边,她手里什么哪怕用来抱一抱缓解局促的东西都没有,只好扭头向着窗外。

今晚真是……太丢脸了。

相比她的不自在,陆判显得极度愉悦,他摸了摸鼻梁,说:“我要补习。”

什桉:“?”

陆判:“语文。”

“……哦。”

“你哪天有空?我随便。”

“我都没什么空?”

“老师。”陆判很委屈,“我成绩这么差,你不头疼么?”

邹师傅一抖,差点儿在马路上蛇形。

老师两个字被他咬得低低的,尾音拖着飘进她耳廓里,酥酥麻麻的。她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耳朵又开始隐隐发烫。

陆判持续给什桉戴高帽:“李老师教得特别好。”

嗯,当初入学考试除了语文写了几道题外都交白卷了。

“可能是我中文不太好的缘故。其他老师都嫌我笨,不愿意教我。”

邹师傅:少爷您确定不是被你气走的???

“如果李老师都不接受我的话,我可能是真的无可救药了吧。”

邹师傅:……

“……”什桉看过去,陆判半垂着眼,确实没有想象中拿她开玩笑的神情。

先凭借极为出色的外貌得到别人的关注,再通过坚强和自省的语言和对声调的技巧把控披露一点自己埋藏心底的悲伤。他什么也没干,剩下的就看各自的理解了。

——这种示弱方式极其不要脸,也最为致命。

什桉移开目光,看着前面的真皮座椅,“那……中午午休的时候吧?去图书馆。”

陆判二话不说:“行。”他捏着手机转了会儿,突然问,“你用微信么?”

“……不用。怎么了?”

“没事。”

一班班长倒提醒了他。记得之前听人说过,校花是个老古董。他越想,越觉得挺好的。

李什桉这个脾气,手机号估计也只有他有。

嗯,很好。

什桉往后靠了一下,似乎终于稍稍放松了些,问他:“哪里比较薄弱?”

“嗯?”

“语文哪一块儿比较薄弱的,告诉我我好整理。”

“……”陆判胡乱诹的借口,哪里知道自己哪儿薄弱。他故作深沉地想了下,道,“哪里都薄弱。”

什桉:“……”

邹师傅:……您对自己的定位倒蛮准确的啊?

陆公子对于被别人定义成差生或者脑子不行之类的从来不在乎。面对她一言难尽的眼神陆公子十分坦然——毕竟从最初接近她时就是靠着一副“我不会我不懂再讲一遍”的嘴脸。他对此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

这次终于送到了楼下。单元楼的门头只用绳子吊了颗瓦数很低的灯泡,连个灯罩都没有。小飞虫围在光源附近四处乱撞,飞舞的影子倒映在铁门旁斑驳的墙体上,和五花八门的小广告搭配起来很相得益彰。

维修家电138XXXXXXXX、家政服务155XXXXXXXX、疏管开锁189XXXXXXXX……

两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站在这里要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可两个人气质都很出众,活生生把烂泥地踩出了红毯即视感。

什桉走上两节台阶还没听到后面离开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这时陆判长腿一迈,一步就贴近了她。仰头。

老校区的楼梯水泥灌得窄,即便隔着两层台阶也太近了,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差一点被台阶绊倒。陆判立刻扶住她,然后松了手。

“那天那个男人。”他在黑暗中开口,声音很低,眼睛却尤其得亮,“是谁?”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她又能感受到那股让她分外安心和放松的气息,近到她不得不被动地、完全跟着对方的步调去思考,“什么……男人?”

“那天在JINGS’。我下去找你,看见一个男的和你在一起。”语气里仍透着淡淡的烦闷,最终还是把“为什么他可以抱你”这样的话咽下去了。

什桉一顿。

……

她向何医生要求希望可以第一时间得到结果,拜托她无论什么时间都要联系她。那天她终于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不出何医生所料,诊断并没有出现误判。她在电话里直言:“小姑娘啊,快入院治疗吧。不能再拖了……”

什么时候挂掉电话的她不知道,自己下到几层了她也不知道。她昏昏噩噩拉开一扇门,也认不得那是哪里,就那么走了出去。不晓得看路,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可是不疼,一点都不疼。也不冷。像是所有机能都失效了。

她呆呆地看着黑幽幽的天,爬起来。面前停着好多车子,像迷宫一样弯弯绕绕横亘在眼前,其实应该恼火得很。可她不觉得。

她脑中是一片空白。听到的、看到的,都慢了无数拍。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跟上了发条似的。

直到一阵迅疾的车影从脚尖前堪堪扑过,她被人骤然拉向后方,砸入一个男人的胸膛,头顶是一声严厉的惊唤:“什桉!”

她仰起头,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要从他怀里脱出来。她得一直走着才行,她得去个什么地方才行——

否则她要发疯。

那人说了些什么她根本不过耳朵,就知道她走不了。那人不让她走。

她干什么坏事了?她李什桉不过是不想这么待着,就是不想见着任何一个人,碍着谁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凭什么不让她走啊?

接到医院电话没哭的什桉像抓到了一个发泄口,被这个男人气哭了。

这种不出声的哭法最伤了,眼泪擦不完,还拼命咬着牙。一边使劲和一个人对抗,费老半天力气就是怎么都没办法挣脱。

她在凉夜里闹出满头的汗,脸颊被眼泪浸得发紧。挣不脱是吧?她不挣了!把眼泪故意蹭在对方衬衣上,带着些许恶作剧的快感,她红着眼睛看向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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