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侍郎嘴上狡辩，但是心中也知晓，自幼女出生起，韩夫人所行诸事，事事皆可论为巫蛊。

只不过是因为幼女长期寄居郑州，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再加上少有人知晓幼女，这件事才没有太大影响。

而陆斯年既然提出了巫蛊，那就证明他一定已经知晓了他府中那些事，一旦他将那些事摆上明面，按当朝例律，为官者管教家宅不力，内行巫蛊，残害子嗣，降职是小。

只怕夫人会性命难保，连累亲族更是在所难免，他心中鼓颤，他刚才的嘴硬，只是出于本能，只是刚刚说完他便后悔了，怕因此激怒了陆斯年，反而失去了谈判的机会。

陆斯年既然没有直接将这个事摆上朝廷，而是先礼后兵，对他说起，那就是说明他必然有所图谋，还是有谈判的余地的。

他心中安慰自己，不要露怯，可是因为他方才非要嘴硬，陆斯年不准备再给他台阶下了，随手从广袖中拿出个折子，食指中指夹着锦绣奏折随意扔至桌面上。

“韩侍郎何不仔细读读？”

韩侍郎表情凝固，他不用猜就能知道奏折里大致写了什么，且不用说巫蛊之事为真，就算是假，凭陛下对陆斯年的亲信，就算是假，为了给陆斯年面子杀他一个也不过小事一桩。

韩侍郎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奏折，指尖在将要触及折子的时候顿住，他抬眼看向陆斯年，眉间褶皱增多，面上不可避免的有些灰白。

韩侍郎到底没有去拿那本奏折，他收回了手，两手置于膝上，攥了攥拳，而后无奈的松开了手，妥协的看着陆斯年。

“……您到底想要什么？”

陆斯年长指交叠，漫不经心敲动，但是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随意了，“您的女儿。”

韩侍郎惊住了，什么意思？他的女儿？

他本来只以为陆斯年是不想陆斯然与他女儿成亲，但是要他女儿是什么意思？陆斯年也看上了他女儿吗？

他心里分裂的很，一方面觉得陆斯年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的人，但是另一方面，想起次女归京时那形似鬼魅的瑰丽容貌，又觉得如果陆斯年真的被次女吸引也不奇怪。

只是，两兄弟都对他的次女感兴趣实在是有些离谱。

韩侍郎面上的表情从凝重到震惊，很快又变成了疑惑，“您……”他捋了捋胡须，被脑子里各种猜测困扰的摇了摇头。

“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间心里只觉得这世界荒谬的很，陆斯年就算是人品狠厉，但是好歹也算是当朝权贵，又皮相上佳，要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儿没有，做什么偏偏要跟羸弱的兄长抢女人？

“韩侍郎不必多想，本侯也是为了韩侍郎好，少做杀孽，庇佑子嗣，为日后多积福报。”他面上是如玉温润笑意，叫人窥不见半点破绽。

他若是贪图色相之人倒还好说，韩侍郎大可将次女送与他，可他却又并没有展露出对次女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