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者，不为佛。

白晶晶一声娇喘，孙悟空三者只感觉周遭的灵气仿若凝固。

再向那白晶晶看去，那份欲便从心底往上，似要将整个身子烧成灰烬。

这哪里是什么白晶晶，在此刻的猪八戒眼里，那分明是嫦娥，怀中抱着玉兔，对着自己灿然一笑。

月中仙子，月色、雪色、星色，你是那世间仅有的绝色。

“天蓬！”轻抚玉兔眼迷离，唤一声天蓬，醉芳华。

这一眼，猪八戒忘却了自己的妖身。他还是天上的天蓬元帅，绝世无双，玉帝青睐。

一步踏出，他向嫦娥走去，兴奋又有些怯懦。

清凉感自手中传来，沁入心田，那九齿钉耙绽放蓝光，猪八戒霎时从混沌中醒转过来。

哪里有什么月宫，哪里有什么雪，哪里有什么星光，更没有嫦娥，只有白晶晶含笑站在那里。

“没想到啊，我竟然被一把兵器克制得死死的。”白晶晶无奈地耸了耸肩。

猪八戒心惊胆战，若不是这兵器及时绽放出神丹的力量，提醒他早已是猪妖之身，自己恐怕是无法自那心魔欲望中走出。

“你倒是出来了，你那两个师兄弟就不知道情况咯！”白晶晶轻咬嘴唇，笑道。

猪八戒看向身旁的孙悟空和沙悟净。

这样的悟空，八戒可从未见过，眼中的柔情似是要融了三尺寒冰，那不可一世的气魄消散于风中，不惧一切的战意消于情里。

在孙悟空的眼里，那站在远处的是那道紫衣倩影。他正站在花果山之巅，紫衣自天上来。

“小猴子，好久不见呀！”

好久……不见，孙悟空伸出手，要抓住那倩影，往昔的一切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猪八戒不知道孙悟空此时的境况，除了担心，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炷香后，沙悟净自那心魔梦魇中出来，与两位师兄不同，猪八戒和孙悟空都是情，而沙悟净的梦魇是那琉璃盏。更确切来说，是仕途。

那一次帮天蓬说话，也不过是一场赌局而已。他当时还天真地以为王母有再起的想法，帮着天蓬说话就是站在玉帝的对立面，他希望能借此让王母更加赏识。他渴望权势，能站在诸神之巅。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琉璃盏便是他仕途的终结。

乃至成为了三藏的弟子，他内心也依旧对仕途有着希冀与向往。

这一次的心魔，他从反面经历了一番琉璃盏。心魔幻境中，他在天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理应该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但他拿起那熟悉的琉璃盏时，他竟毫不犹豫地砸碎。

此时的琉璃盏是玉帝赠予的，当着诸神的面，赏赐给他的。这一碎，是仕途的完结，也是心魔的泯灭。

“老沙，你没事吧？”猪八戒看着半跪在地，额头上尽是虚汗的沙悟净。

“没事，没事。”沙悟净深吸几口气，调整好状态。

沙悟净都醒转过来了，为什么大师兄还没醒转，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他如此重要？猪八戒疑惑不解。

白龙马一声嘶鸣，唐三藏睁开了眼睛，停下诵经。

白晶晶看向三藏，微笑点头。

“他心中无佛，他信的是自己和身边的人，你送来如此劫难，他怎可能逃脱？”唐三藏一声叹息，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周遭空间凝固的灵气恢复运转，铛，孙悟空的金箍棒落地，他自心魔中醒来。

“紫衣，紫衣！”孙悟空低声轻喃。

猪八戒扶住孙悟空，“大师兄，都是假的，都是心魔。”

“假的？”孙悟空看向猪八戒。

“对。”

“假的……假的……”孙悟空转眼怒目看向白晶晶，捡起金箍棒，“今日必斩你！”

谁也不能用紫衣来作为考验试探他，谁也不能，紫衣不容任何人染指！

“悟空！”唐三藏一声怒喝，“退下！”

“师父……”

“退下。”

不容反驳的语气，孙悟空只得不甘地退后，与猪八戒、沙悟净并排而立。

“白施主，贫僧已经破了你所谓的欲，如此，可能放我们过去？”

“过去肯定是可以过去，菩萨可没让我要你们的命。我的手段对你们无用，那……请便咯！”白晶晶伸手，被困在泥沙里的骨头再次飞出。

她坐上骷髅巨人的肩头，向着山顶而去。

“站住！”孙悟空怒喝。

“悟空！”唐三藏恶狠狠地扫了孙悟空一眼，“你还想胡闹吗？”

“胡闹？她拿我最重要的东西制造幻境，凭什么我还要忍？”

“最重要的东西？那东西已经成为了你的心魔，连心魔都战胜不了，谈什么西行，谈什么佛？”

“佛是什么？佛挡我，我也要杀！”

“大师兄。”猪八戒知道孙悟空已经失去理智了，紫衣是孙悟空的心病，碰不得。

“八戒莫要插手。”唐三藏拧了拧手腕，挥拳向孙悟空砸去。

孙悟空接连闪躲，只收不攻，他敬重这个师父，无法下手。

“不还手吗？看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这一拳，直接砸在孙悟空的脑袋上。

金刚不坏身，孙悟空一动不动，看着唐三藏。

收拳，唐三藏背对着孙悟空，叹息道：“你走吧，回你的花果山，当你的猴王。”

“师父。”

“师父！”

沙悟净和猪八戒正准备劝阻，唐三藏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将他们后面的话全部逼了回去。

“师父，你要赶我走？”

“对，我就是赶你走。”

“为何？”

“没有为何。”

“可没有我，西行怎么办？”孙悟空指着自己，问道。

“你真以为没有你西行就没办法继续了吗？后面的妖魔鬼怪，来一个，我打死一个！”

“师父……”孙悟空实在不愿相信师父真的要赶他走。

“让你滚，没听到吗？”这一怒，金刚之威。

孙悟空信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至唐三藏面前，扑通跪下。

唐三藏转过身去，不愿接下他的跪拜。

不接便不接吧，拜不拜是自己的事情。

三拜九扣，这是孙悟空第一次跪拜别人。天上的玉帝他不跪，灵山的如来他不跪，他只跪自己的师父。

起身，孙悟空看向猪八戒和沙悟净，嘱咐道：“你们两个保护好师父。”

“大师兄……”猪八戒和沙悟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变故来得措不及防，他们到现在都有些迷糊，无缘无故白晶晶退走了，又平白无故师父要赶大师兄走。

孙悟空长出一口气，踏上筋斗云，消失在天边。

唐三藏不忍去看，赶走孙悟空的想法很早便有了，在他毁掉金箍的那一刻，便想让孙悟空离去。不管是否有白晶晶，是否有心魔的历练，他都要赶走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