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阳光暖得皮肤一阵一阵灼痛。

“同学等一下！我是学生会的陆眠溪，你们怎么没穿校服？”陆眠溪拦住了他们。

听到这个声音，黎若愣住了。她想过会在这里和她重逢，但真正再见的那一刻，还是不知所措。

陆眠溪察觉出了眼前女孩的拘谨，弯了弯唇角露出笑容：“没关系的同学，没带的话记个名字就好了，不会扣班分的。”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陆眠溪语调柔柔的，话尾会带上很轻的语气词。

如果她的温柔可以不那么彻底，如果她的善良可以带上一点锋芒，如果她还有如果。

黎若喜欢她别在发间的可爱发夹，喜欢橙黄色暖阳下，她耳后金黄色的绒毛，以及颈后细碎的发。那些毁掉陆眠溪的人是不会去欣赏这些的，他们不知道那个人有多美好，也不肯睁开自己的眼去看一看。

他们只是热衷于看一个人在黑暗和苦难里挣扎，最终只能一步步走向毁灭。就像是童年看地上挣扎的虫子，被蚂蚁分食，毁灭到尸骨无存。

看着蝴蝶脆弱的脊背，去承受那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然后嬉笑着，目睹它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就着下午6点染红半边天空的夕阳，坠入无边地狱。

黎若很想伸手抱抱陆眠溪，但她已经没有身份了。

我们终于再见了，可惜再见时已不能相拥。

“同学，你怎么哭了啊？”陆眠溪慌了，在口袋里摸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纸巾划过脸颊，有一股淡而好闻的花香，还是同一个牌子的纸巾，也还是记忆里的眉眼。

黎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泪就那么掉下来了，再次见面，已恍若隔世。

“没关系的同学，我不记你名字了，别哭了……”陆眠溪比她还要不知所措，“你的校服是弄丢了吗？我帮你登记再领一套吧……”

黎若不敢开口，怕一开口是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哭腔。

“麻烦你了，陆学姐。”戚莫接过笔，在白纸上留下班级姓名和联系方式。

随后，戚莫牵着黎若的手离开。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很少见到她突然情绪崩溃的情况。不管遇到多么令人崩溃的事情，黎若好像都是那样，悲喜不形于色。

可是陆眠溪不一样。

一个很多年前死在你面前故人，在此刻重新那样鲜活的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笑容依然明媚，眉眼依然温柔。

她好像没有死，只是活在了平行世界，而此刻她们就在平行世界相遇。

“戚莫，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黎若把头埋在他胸口，“可我就是忍不住沉迷于这些假的东西，我只是……太想她了。”

戚莫轻轻摸她的头。

这个时候正处在高峰期，有路过的女生小声议论：“现在的学妹都这么开放了？”

黎若回头，看见了那张脸——乔艳。

这个人是陆眠溪的同学，也是导致陆眠溪死亡的凶手之一——黎若称他们为杀人凶手。

那些视他人为蝼蚁随意毁之的，自己本就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