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这样说，但雷兰塔的目光，很快的黯淡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我的能力其实很没用，只是速度快、力量变强，那个让我‘被无视’的特性了已经彻底消失了，上船之后，我恐怕无法再帮上你们的忙了。还是你和秦宵，来当领导者吧，我在后面出谋划策就好。”

也是因为感受到特性即将消失，他才会那么急着去海里。

总算是……派上了一点用场。

“别这样说，”谢问兰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握住了自己胸前的项链，“我和秦宵的能力在海中也没用啊，海里若有怪物，主力大概就是星波了，如真的能力也是被水克制的。”

熟悉起来后，谢问兰称呼禹如真和湛星波就很亲密了。雷兰塔也完成跟自己的约定，身上的气息看起来也没那么沉郁了……秦宵想着，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是迟早要离开的人，在他走后，他们几个人越默契，面对这“异变”得以生存的概率就越高。

他低下头，提高声调，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快了些：“我们之中，也就你最稳重了。”

“哈……”雷兰塔没有再破坏这好气氛，他眨眨眼，学着湛星波的样子搂住秦宵的肩膀，笑着问他，“这稳重，难道是看长相的吗？”

“你也被活宝带坏了。”谢问兰跟着他笑了起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到了“植物展厅”。

方舟的“雏形”，安静地在这展厅横躺着，等待最终的启航。

秦宵感受了一下生机流逝的速度，转过身来看向四人：“两天之内做完‘方舟’，怎么样？”

五人之间力量的共性……超出现实的能力……能被“仙骨”所汇聚指引……他此时，有点逃避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了。这，应当是一个抉择吧。

“哥，这小菜一碟，好吧。”湛星波拍了下禹如真的肩膀。

“？”禹如真对着他伸出自己的手。

“咳咳，”湛星波改为拍了拍自己的胸，“我是说，一天都行，对吧谢姐。”

谢问兰在这个问题上是不会开玩笑的，她伸手绕了绕自己脸颊边柔顺的鬓发：“这点他说得没错，有你们的力量供给，两天之内，我们一定可以完成方舟。如果你们再积极点，一天多一点，也就够了。”

“刚刚的海面你们也看见了，已经几乎快跟窗口齐平了，我们就多努努力，尽快完成方舟吧。”雷兰塔点了下头，定下计划。

枯燥的制作过程按下不提，他们几人除了吃饭睡觉，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方舟上了，然后，竟然赶在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临之时，把方舟做了出来。

秦宵破开玻璃窗和部分穹顶，用仙骨将众人的力量汇聚了一起，然后将船推入了海面之中。

他们的“方舟”其实并不算大，但也依靠所有的心力，也算做到最好了。方舟入水之时，溅起的水花和雪花一起落到几人的脸上，第一时间就把海水的感觉带给了他们。

“走吧，我们去船上看雪！”禹如真扯扯湛星波的衣角。

“好嘞。”湛星波把早就准备好的木板搭过去，权当做云梯使用。

兴奋的两个人先跑了上去，然后是拎着最后几包东西的谢问兰和雷兰塔，秦宵拿的东西比较少，上去后还把木板也一起抽走了。动力室里早就放好禹如真集众人之力特制的火种，谢问兰一按下开关，“方舟”的螺旋桨就动了起来，破开浪花，朝着五角岛之外开去。

禹如真突然安静下来，伸手接住一片雪，出神地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内划开，成了一颗小水珠。

“是不是因为觉醒了超能力，我都觉得冬天没有那么冷了？”她歪歪头，看向谢问兰。

“我也有这种感觉，”谢问兰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安慰一样的温声道，“大约是因为身体素质变强，抵抗寒冷的能力就提升了吧。这样不好吗？可以尽情地站在雪里看雪了。”

初见时会觉得冷傲，但现在大家也都发现了，谢问兰的确是个对“小孩子们”很有耐心的姐姐。

“嘿嘿。”湛星波伸出手，轻轻将一片雪花弹到禹如真的脖颈边，“如果是雪球，禹妹妹就已经被我打倒了。”

“湛星波！”

谢问兰微笑着看着他们打闹，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所未有的空虚。她不自觉地握住了胸前的项链，看向秦宵的方向，雷兰塔正好也在站在他旁边。

她抿了抿唇，朝两人走过去。

因为秦宵这几天一直有些出神，雷兰塔一直关注着他，见上了船，他依旧没有露出多开心的表情，便走过来，跟他一起看着五角岛渐远的轮廓：“怎么了？是不舍得五角岛吗？”

“嗯。”秦宵并不意外他发现自己的出神，“五角馆内，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

“界限”为何存在，丰堰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他感受到的异常究竟是什么……还有……

他抬起左手，看向掌心结痂的字——

“幻象”。

雷兰塔沉默了一下。

“我们也算落荒而逃了吧。”他转过身来，背靠着船舷，望向天空，“我昨晚还做噩梦，梦到有人在我们面前说，一切还没结束，然后旁边就涌出了无数异变的怪物……”

“还没结束……”秦宵默念一遍他的话。

梦代表着什么？梦代表的是内心的恐惧，以及，一切被遗忘了的东西。

“好啦，两位‘上司’，不要再想这些东西了。”谢问兰如前几天一样，笑眯眯地走到两人旁边，让紧张沉默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这雪景难道不够好看吗？等回了城市，说不定还有很多我们要操心的事情呢，届时你们再愁眉苦脸的，我绝对不说你们。”

她说得也有道理，两个人点点头，雷兰塔首先开口：“那两个小的吃过蛋糕之后，不是一直还想做吗，之前一直怕食物不够没有答应他们，走，叫上他们，我们去弄个蛋糕庆祝。”

为了防止城市沦陷的情况发生，他们给方舟安排了非常齐全的设施，其中就有厨房。甚至五角馆里物资，只要是能用上的，大部分也都被他们带走了。按照湛星波的话来说就是：方舟就是要有方舟的排面。

“你们去吧，”秦宵朝两人一颔首，“我有点累，想去休息一会儿，到时叫我。”

生机越是流失，他就是越是能感觉到那种仿佛行将就木的疲惫，这种感觉，也只有通过睡眠稍稍缓解了。

两人自然是点头答允，嘱咐道：“放心吧，你等着吃就好。”

“嗯。”秦宵背对着他们挥挥手，朝属于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离开之后，雷兰塔和谢问兰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露出担忧的眼神。

谢问兰的手不自禁地伸到腰间，摸了摸那把曾经莫名到了秦宵手中的钻石刀，叹息一声：“虽然知道秦宵不说，是为了让我们不要担心，但看着他总是掩饰自己脸上的疲惫，我就忍不住自己多余的想法。雷兰塔，你觉得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也没有跟我说过什么。”雷兰塔摇摇头，“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神秘的人。”

“不过值得信任。”谢问兰低声，恍如呢喃一样说道。

秦宵应该是他们之中话最少，最神秘的那个人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对秦宵产生疑问——为什么他的辅助异能可以汇聚其他人的力量，为什么他对战蜘蛛时，身上的气息令人感到心惊？还有关于那两个字的，为什么他会突然痛苦的倒下，然后被手心被刻下幻象二字，从那以后就显得很是疲惫？

没有将这些疑问放到他的面前，只是因为，在这样的疑惑上，他们感受到了同等的相信。

这种相信来得很莫名，谢问兰自问从未在短短几天内如此相信一个人，但这信任就是毋庸置疑的产生了。

雷兰塔，还有湛星波、禹如真，他们应该也是有这样的感觉吧。

“到陆地上了，就好好问问他？”白发的沉稳男人侧过头，征求着她的意见。

“如果他不说的话，得让如真好好教训教训他呢。”谢问兰勾唇一笑。

这是一个，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的正常梦境。

他梦见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在五角馆里走着。

没有杀意的侵扰，没有属于其他人的声音，只是他一个人安静地走着。

“……”然后，秦宵走到了一扇的大门前，仰起头来，看着它。

这扇门明明是科技的产物，上面安装着各色现代设施，还刻着奇怪的字母编号，但不知为何，仰视着它的时候，竟然会产生着膜拜神一样，不可逾越的感觉。明明是在梦里，秦宵却没有任何恍惚与犹豫，他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上前去，将这不可逾越的大门一把推开！

刺目的光，把他照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迫切和惊喜。

“秦宵，你醒了！不要说话，不要睁眼，不要回答我，不要有任何动作，听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