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黑衣将刀身轻轻擦过彩芸脸侧，眼中闪着骇人的光芒。

＂楚后，你再做不了决定，不如我来帮你做，如何？＂

说完他冷哼了声，看向在他劫持之下瑟瑟发抖的彩芸。

＂我从现在开始倒数，若是时间到了楚后还做不了决定，我便在你这小丫鬟脸上划一刀，所数一个数便多划一刀，直到把她的脸划得无一丝好皮肉，如何？＂

说完，他猛地抬眼，示威一般盯着楚凝裳。

彩芸在他手臂之中缓缓摇头。

对上那双森冷的眸子，楚凝裳只觉得一股寒气窜上心间，面色不由自主地白了几分。

＂一。＂

黑衣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楚凝裳面色骤变，脱口而出。

＂什么皇室秘宝，我根本不知道！＂

话锋一转，楚凝裳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若是敢动手，就别想让我再多说一个字！＂

＂三。＂

黑衣人语调冷如冰，手起刀落，直接从彩芸脸上划下。

一时间，楚凝裳只能听见彩芸的一声惊呼。

她急急忙忙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黑衣人束缚住。

挣扎不得，她直接一口咬在黑衣人手上。

眼前光影掠动，黑衣人扬起手，动作飞快，带了十足的力度，狠狠地落在楚凝裳脸上。

楚凝裳身形倏地往一侧倒去，可身后有黑衣人束缚着。

她没能倒下，只是墨发松散。

半边脸都没了知觉，耳中一切声音都没了，唯有嗡嗡乱响。

麻木之后，是一刀一刀凌迟一般的疼。

楚凝裳无力地跪坐于地，发觉唇角有温热的血流出，一直蔓延到脖颈。

许久，她才喘了一口气。

手指拭过唇边，发现破了嘴角。

＂不要对小姐下手！＂

彩芸痛苦地颤抖道。

萧柳和夜幽见状怒不可遏，又尽数攻了上去。

这两人实在难缠，几个黑衣人上前，手起手落，飞快地砍在二人后颈。

见两人应声倒下，为首的黑衣人一把将楚凝裳抓到身前。

＂你说不说！方才毁她的脸，这次毁了你的如何？＂

他正要扬起手中的刀。

外面是冷寂而灰蒙蒙的月色，楚凝裳近乎绝望地看了眼。

而后，一道同样的清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的剑法使得极好，流畅而漂亮。

楚凝裳只能看见几道淡淡的光痕，可转眼之间，江羽手中那柄长剑，已然架在了黑衣人脖颈上。

只是一瞬间，楚凝裳脖子上也架了数把长刀，为首的黑衣人道:＂你再动手，我就把她杀了。＂

楚凝裳战栗着轻喊。

＂江羽。＂

＂我在。＂

江羽的声色冰冷而狠厉，一如他手中紧握的那把长剑。

在幽幽月色之下，泛着冷冽的光芒，让人心底生出寒意来。

下一瞬，那寒意尽数凝结成杀气，几枚暗镖从江羽掌心射出，直击黑衣人的眉心。

楚凝裳脖子上架着的几把刀皆应声而落，一时之间，满地都是瘫倒的尸体。

楚凝裳心底一阵寒意涌上，控制不住地咳嗽。

脸颊通红，江羽一顿，这才发现她嘴角都是渗出的血迹。

＂你怎么样？＂

江羽顾不得其他，身形一掠，将她扶住。

剩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彼此传了眼神。

挟持了萧柳夜幽彩芸，破窗而逃。

＂他们......＂

楚凝裳没来得及说出口，转瞬间，三人和剩下的黑衣人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江羽神色凛然，一时又顾不上去追。

处理完屋内躺倒一地的尸体，连忙检查起楚凝裳的伤势来。

借着月色，楚凝裳勉强看清。

他那把寒冷的长剑上，上面一滴一滴的，全是血。

楚凝裳淡淡撇开眸子，江羽却浑身再也没了方才的狠厉之气，仔细检查了一番，温声道:＂幸好只是外伤，没什么大碍。＂

楚凝裳仰头望着他。

＂彩芸他们该如何？＂

江羽眸心色泽变换，默然道:＂我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可是他们也身患瘟疫......＂

楚凝裳忧虑道:＂他们方才便记住浑身无力，如何等的了？＂

江羽静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开口。

＂我去查过了，这村子的水源没有问题，瘟疫的根源不在水源。并且我问过村中村民，这个瘟疫能存在几个月，村中却还有活口，说明这场瘟疫并没有那么可怕。这些时日，只要我多出去查探，定能找到解决之法的。＂

江羽极有耐心，楚凝裳听得昏昏欲睡，脸色苍白，双手也有些微颤。

听到最后，她耳畔声音忽远忽近。

窗棂处似有冷风吹过，楚凝裳面颊发烫，不由自主地弯腰咳嗽。

到最后仿佛肺腑都没有了呼吸，蓦地倾身，呕出一滩鲜血。

江羽几乎顿住，面色有些苍白地将她扶起。

＂江羽。＂

楚凝裳只觉得体内气力一点一点流失，她面色苍白如纸，却是苦笑了出来。

＂我是不是要活不长了？＂

这般恍惚的神情，让江羽顿生慌乱。

＂不会的。＂

江羽手足无措，声音中带了几丝焦急。

＂你只是身子虚弱，所以看起来比常人更虚弱一些。＂

声音几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他似在安慰自己一般，笑道:＂那些村民在瘟疫盛行后的四个月都能活下来，你也能活下来的，对不对？＂

这声音已是极大的抚慰，楚凝裳勉强睁了睁眼，朝他一个笑容，虚弱地点了点头。

江羽扶她在一处坐下，连忙帮她把了脉。

又从屋内破旧的药罐中找出几味药材，连夜熬制成汤。

楚凝裳静静地看着他做着一切，在一旁不敢睁眼。

这一趟出行受到的惊吓太多，何况她如今这副孱弱的身体，她害怕......

害怕醒来要面对更加恐怖的事情。

＂江羽。＂

既然不敢睁眼，楚凝裳便勉强让自己开口说话。

江羽煎药的动作一停，楚凝裳缓缓问:＂若是我死了，你会担心吗？＂

江羽没说什么，垂眸掩去眼底情绪。

＂嗯＂了一声。

见汤药熬好，他不敢耽误时辰，端了药前来扶起她。

汤匙将凑近楚凝裳唇边时，楚凝裳却只是看了一眼浓黑的药汤。

而后对上江羽沉静的视线，默不作声地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