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爹……”阿灵憋的脸都红了, 江绵不在又不敢叫这个称呼，换了口道：“呜呜先生，你们到底怎么了嘛！小江爸爸很好哄的，你快追上去看看, 阿灵给爸爸把床都铺好了——”

陆昀修只看了守宅灵一,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个咧嘴的鬼娃娃, 明明是阴气森森, 却因为从江绵手中递过来而多了一份俏皮可爱。

“这是他送我的第一个东西。”陆昀修低声道，“我道他在哪里买的，在游乐园，和那个发绳一起，他悄悄藏着以为我没看见。”

阿灵猛地愣住。

原来江绵初本就是买了两个东西，一个给了他，一个是早就准备给别墅主的礼物。

他不买最贵的，但也是精挑细选选了他认为最好的最漂亮的，后装不在意的送给他们，准备喜滋滋的看着他们或心或惊喜。

气成那样，也不忘把这个给他。

陆昀修深呼了一口气, 垂着头。

“他总是这样, 细枝末节尽己所能的对好，让周围的都喜欢他都宠爱他，只觉得他受一点委屈都是天大的事情, 我带他回家, 原本是想为他阻隔外面的风雨……他是一只鬼, 活在群中不会自在的，我不希望他在这个世界不自在。”

阿灵不所措的看着陆昀修。

不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可控制的心酸涌了上来。

别墅主为一个少年拥有了一夜花的能力, 但没了那个少年，便是什么在他周围都没有活气了。

一切都好像倒退回了原点，阿飘带了主的感情，主没有了感情，便也行尸肉了起来。

他收到小发绳那么心，因为阿飘同意陪他睡觉那么心，也无非是因为孤独……他是一只孤独的守宅灵。

主也是一个孤独的主。

比他甚，比他渴望陪伴和靠近。

陆昀修突低了一声，阿灵几乎从未听见他过，此时不为何瞬间起了一层『毛』汗。

“我想尽办法想要靠近他，却连抓住他的身影都做不到，他能规避我所有的追寻，不受我的掌控，你说，我该怎么办。”

阿灵不敢不回，只结结巴巴安慰道：“小、小江爸爸很好哄的……你、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谈一谈，小江爸爸『性』子傲，但不是胡搅蛮缠的鬼。”

陆昀修看他，神锋利：“你为什么叫他爸爸。”

阿灵咬住嘴唇，须臾道：“我不是鬼，是这座宅子的守宅灵，阿飘也不是我的真爸爸，是我自己死皮赖脸凑上去的……我、我还叫您陆爹，是因为你如果和小江爸爸在一起，也就是我的爸爸了……阿灵不是故意冒犯的！阿灵只是……只是希望大家都在一起好好生活，这是一个守宅灵对家宅最深的执念。”

“如果家宅不宁……就是阿灵失职，家宅主不高兴，阿灵就要惩罚……”

陆昀修不能不管江绵在意的东西，但他也不想接近这只江绵宠爱而他却不道的幽灵。

“没有会惩罚你。”

阿灵骤抬头：“会的！会有！是法则！世界法则会惩罚我，因为这都是制定好的东西！鬼怪恶必定不得善终，灵体失职必定面临塑！这是……这是法则……”

陆昀修：“谁的法则。”

阿灵恍恍惚惚：“不、不道。”

“你把这些都告诉他了？”

阿灵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陆昀修一字一句的复：“鬼怪不得善终，灵体需要塑，你把这些刚才都告诉他了？”

阿灵抖了抖：“一、一点点，我就是告诉小江爸爸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叫做‘界’的东西，和他提过的游戏世界非常相似，只不过我说‘界’里面都关的是恶灵邪物，小江爸爸便有些不高兴了……我赶紧说陆先生一定会庇佑你，小江爸爸听了又很心，将鬼娃娃捂的严严实实的不给我看……后、后他就和您上了望星台——”

陆昀修闭了闭睛。

江绵对自己的存在早就产生了质疑，如今又在守宅灵这里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想要找他寻求宽慰，没有想到等到的是一场准备已久的“身份揭『露』”。

他以为自己选的时间和机遇还算可以，不曾想他也有倒霉的一天，偏偏在江绵身心已经极度疲惫，遭遇过一次玩家骗局之后，又给了他迎头一击。

陆昀修不能想象，江绵给周晴打电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会不会以为全世界都在骗他，就算他之前对江绵如何好，恐怕这次的印象也要连带着跌到负数了。

“江绵不是恶灵，你也不会惩罚。”陆昀修捏紧了手中的东西。

阿灵无措：“可、可是法则——”

陆昀修骤看他，眉压低冷冽：“我说不会，就不会，我不会让他变成那个样子的。”

阿灵浑身一紧，竟恍惚觉得面前的主拥有比灵吁可怕的技能。

不……他根本不使技能，也不屑那些术法花样，他的整个存在，无需证明，就已经让胆战心惊。

阿灵小心翼翼的拉了一把陆昀修的袖子：“先生，我们要快点去找小江爸爸……小江爸爸喜欢睡软乎乎的床，在外面肯定要难受死了……”

陆昀修默不声，他将鬼娃娃放进衣兜中，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江绵既，就存了不想让陆昀修找到的心思。

他不道陆昀修最后想说什么，他也不想道，陆昀修刻意欺瞒的后劲实在是太大，让他难以维持以往的理智冷静。

他对陆昀修的在意，早就超过了最初见面时的可有可无。这个男就像是长在了他的肋骨里，随着时间慢慢的泛出丝丝缕缕的痛苦来。

……为什么这所有事情偏偏都是陆昀修？

江绵一时半会竟不道是守宅灵告诉他的事情让他『迷』茫，还是陆昀修欺瞒他自己是玩家这件事让他难以接受。

他可以对徐独里藏刀暗下狠手但对陆昀修——他不行。

不是恐惧和害怕，而是不忍心不愿意不想要……他也无法做到反杀猎手。

……但他又实在是太害怕了。

他怕自己真的是哪一只恶灵，真的曾经做过什么坏事封在了一个“界”里面，他也怕陆昀修在不道的时候连他一起绞杀掉，怕自己变成陆昀修讨厌的样子——

他怕陆昀修隐瞒身份对他是闹着玩从没有交付过真心。

这太可怕了，就好像全世界都在戏耍一个。

江绵坐在马路边，看着来往的车流发呆，他缩紧手臂和腿，兜帽松松垮垮的盖在『色』的头发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陆昀修到底想干什么……他每次看我的时候究竟都是什么心态……”

每想到这里，心中便是一阵难以言状的委屈浮上，明明对他那么好，却又对他那么坏。

江绵猛的抬手抹了抹眶，又将帽子熟练的往下拉了些许。

只是这种情绪越掩饰越难忍，越压抑越无措，不道该往哪里去，也不道自己是谁能依靠谁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恨不得封闭五感，新回到那个没管又自我消亡的世界中去。

不道坐了多久，腿脚都僵硬掉了，旁边的小摊贩始收摊，身旁却突笼下来了一道影。

“喂，看你在这儿坐半天了，怎么，想不想死啊？”

江绵不想理会，肩膀却推了一下。

“哥们，不至于吧，失恋了？”

江绵这才缓缓抬头看过去，瞧见了一个咧着嘴看的，表情和语言极度不符合，穿着前卫怪诞，身上大大小小的链子挂了好多。

……没有陆昀修好看。

江绵吸了吸鼻子，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不见为净。

没想到那个也跟了上来。

“哎真的甩了？”

江绵兜帽挡着脸：“。”

周渡“嘿”了一声，“你这小鬼脾气还大的不行，我这可是在主动关心你，我在旁边吃面盯了你很长时间了，你道你坐的是什么地盘吗？这可是我周家的地方，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桑家，旁边就是关家，这可都是南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江绵心情不好：“关我屁事。”

周渡：“我去，你这还挺拗！你别坐这儿了，过了午夜这儿可不安全，要不……你先跟我？有事好好说嘛，你看你一副随时冲进车流碰瓷儿的模样，过往司机看见你都得紧一紧皮——”

江绵突看他道：“你又看上了我什么，为什么要带我去你家？”

周渡看了两江绵，身上的链子欻欻响，“这说的，我看你这股拗劲儿就有缘，晚上冷飕飕的你不？我家就连我的终极偶像都没进去过呢，我周大少爷难得日行一善，看见你就觉得今天不捞一把你，生就会留下莫大的遗憾。”

江绵『揉』了『揉』脸颊，没发觉周渡小心的从缝里看了他一下。

“啊这，你、你别哭啊——”

江绵：“我没哭！”

周渡：“好好好，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呢，就赶紧离这里，我告诉你，这一带最近很『乱』的，经常有拦路抢劫夜间尾随的。”周渡胡『乱』恐吓道。

江绵波澜不惊：“谁碰我谁倒霉。”

陆昀修不克死他，上一个这么干的刚从垃圾堆里抢救出来。

周渡：“行，你牛『逼』，你不我了，好心成驴肝肺，你就在这儿坐着吧！”

他说着果真拍拍屁股转身就要，往出了十来步回头一看江绵还纹丝不动，这才恨恨的返了回来。

“你别『逼』我收拾你啊，你坐在这儿是不是想害？”

江绵猛地抬头：“你在说什么？”

周渡呲了呲牙，拍了拍身上的装饰，发出一阵铁链触碰的脆响。

“周家桑家关家都隶属于南城顶级玄学协会，我从小对你这种的耳濡目染，以前放学路上没见过八个也见过十个，看见你气质新奇还有得救才想着捞一把，你坐在这里，不出一个小时，这三家的小辈都要出来扫夜拿你练手了。”

玄学的小辈？

江绵皱眉：“你们想杀我？”

周渡干脆挑破，说不忘吹嘘：“你不是，存在于世间本就不合理，要诛杀，想我偶像年可是首屈一指的大玄师，我毕生目标就是成为他那样自由且热烈的生命，但我偶像从不滥杀无辜，是玄师中唯一一个拥有超直觉判断的天才，今天要是他在这里，你早就拎改造了！”

江绵一通心事冲的稀巴烂，听周渡叭叭听的他头疼不已。

“你偶像谁，让他来和我说。”

周渡却滞了一瞬，好像根本想不起来偶像什么样儿一样，只嘴硬：“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长的威武霸气有勇有谋，总之不是你这样的一阵风就能刮跑的软皮子鬼！”

江绵看了看周渡，蓦的微微一。

“软皮子？那好啊，我跟你回家。”

陆昀修那个模样不找到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估计会把整片南城都翻过来搜，到时候找到谁家，谁家就是霉运临头。

江绵伺候惯了：“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我起来？”

周渡：“……草，你真是我祖宗！”

江绵面无表情：“快点扶你祖宗。”

周渡压下心底的奇怪感受，面『色』不耐烦实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伸出一只手：“了了！您要是不起驾神仙来都捞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