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信长的长子

《成为信长的长子》

第243章体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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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祭的重头戏,天下第一武道会终于在今日迎来了最终比试。集市上的告示板赫然写着对阵双方的名字。而令人惊讶的是,“越后的犬”的名字变成了“织田信房”。百姓们都聚在告示板前议论纷纷。

“这个织田信房莫非就是织田家的大公子,他不是三年前就战死了吗?怎么……”

“是啊!死而复生这也太可怕了吧。还是说只是同名同姓?”

“谁敢和他同名同姓啊。要是与他名字相同恐怕也早就改名了吧。”

“难道真的是他吗?”

“应该错不了。以信长先生的作风,说不定之前大公子战死的消息就是假的哩!”

“对对,有这个可能。”

“那这么说来,越后的犬就是大公子了?!”

这个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安土城周边。织田家的重臣们也纷纷闻讯赶到了安土城。现在看来,这无非是信长向天下昭告长子信房的回归。

安养寺被围得水泄不通,观赛的人数比之前多了近三倍。正堂前原本设置的主宾席也因赶来观赛的织田家臣而增设了不少,显得略微有些拥挤了。除了擂台外,能够称得上空间宽松的只有信长和浓姬的坐席以及为宝刀三日月宗近特设的刀架了。

“大将,大公子的事是真的吗?”

坐在信长身边的首席家臣柴田胜家问道。

“权六。稍安勿躁,等等不就知道了吗。”

柴田缩回脖子焦急地向场下寻找着信房的身影。

“是啊,柴田大人。比试马上就开始了,你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一旁讽刺他的正是羽柴秀吉,其实他心里可比柴田更关心信房,要不是半兵卫提前告诉了他实情,恐怕此时探头探脑的就会是他吧。

“你这猴子,在大将面前也毫不收敛了吗?”

柴田怒斥道。

正当秀吉想要与他争执,司仪在信长的授意下宣布了比试的开始。

“有请九州第一好手丸目藏人佐!”

应着观众们的喝彩声,留着大把络腮胡的丸目藏人佐登上擂台。为了方便打斗,他将衣服的袖子裁断,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肌肉,看上去就像一块经历了岁月磨砺、坚不可摧的磐石。可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下一位出场的织田信房身上,无人留意到丸目藏人佐腰间所系着的真剑。

凭借着一声法螺声响起,擂台四周的黄色帷幔一齐垂了下来。三十名侍女手提花篮,将粉色的花瓣抛撒向空中,随风飘舞。原本庄严肃穆的会场一瞬间有些变了味,更像是要开始一场盛大的舞蹈。

当信房的名字被司仪喊出的那一霎那,安养寺却没有像原本预估的那样陷入一片沸腾,而是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信房身着湛蓝色华服,衣襟上用金线刺绣着织田家的五瓣木瓜纹。他的发髻高高束起,恢复了以往那个织田家恶鬼的装扮。虽长相不变,给人的感觉却又与之前的犬不同。

“错不了,是大公子不错!”

百姓间议论纷纷。

“可他的面具呢?没想到他的真容是这样的啊!”

“难道他是不死之身?”

丸目藏人佐搓了搓鼻子笑道:“还真是浮夸的出场方式啊。”

“确实过头了点。”信房答道,“但是我倒不讨厌。”

丸目鼻腔中哼出一声长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道:“没想到,我决赛的对手竟会是织田家的大公子。真是卷入了件麻烦事中啊!”

“麻烦事?”

信房问。

“没什么,没什么。不用在意。”

丸目摆了摆手后,走向司仪。

“既然是要决出天下第一的比试,改用真剑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真剑!?”

司仪一脸惊恐,转身望向信长。

观众们此时也躁动不安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若是真剑比试,结果必然会有一方丢掉性命。这大公子身份显贵又是刚回到织田家,怎能冒险与丸目进行真剑比试。可若是此时打退堂鼓,岂不是丢了织田家的颜面?

“喂喂!这叫什么事?那可是贵为织田家大公子的织田信房啊,怎么能为了一场比武赌上性命?”

“这要是白白在这里丢了性命可是织田家一大损失啊!”

“可是要是不比,那不是就等于认输吗?”

信长的目光移向信房,似乎将决定权交到了他手里。以命相搏只为求得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此举信房显然极为不认同,可在这上千双眼睛之下,也容不得他退后半步。

“那好。”

信房简短回了一句,便朝廉姬走去。

廉姬抱紧怀中的钢刀,摇了摇头。

“没事的。”

信房微笑着向廉姬伸出手。

廉姬注视着他的双眼,并未看出里头有另外的含义,这才使得她放下心来。因为她知道,只有十足把握下的信房才会如此平静如水。

信房提着刀重新回到擂台。丸目见信房的佩刀普通,不由得问道:“你身为织田家的大公子,为何用的却是如此廉价的佩刀?”

信房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回答:“时间匆忙还未找到顺手的刀。”

“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丸目用力一拍光溜溜的脑门,略带嘲讽地说,“那把三日月宗近可是你从义辉将军那夺来的。”

“随你怎么想。”

“我曾与师傅(剑圣上泉信纲)在御前演武,也算得义辉将军赏识。所谓知遇之恩永生不忘。今天定是上天恩典,让我替义辉将军报仇。”

“尽管放马过来。”

丸目退后两步,摆出准备动作。

信房也相应地退了两步,等待司仪的发令。

“天下第一武道会,最终回真剑比试,开始!”

按照以往比武的常理,在比试开始初段,双方都会谨慎地互相试探。可这场比武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仪刚发出指令,丸目藏人佐便以极快的小碎步朝信房突进。信房正准备拔刀出鞘,却被丸目藏人佐以刀柄抵住。

“什么!”

信房惊讶地看向对手。怎想丸目藏人佐绷紧左掌朝信房右眼直插过来。情急之下,信房向后大跳一步,翻滚后单膝跪地做好防守姿势。

一上来,丸目藏人佐便显示出了巨大的优势,令在场的千人观众为之惊叹。“哇”的惊呼声也如海浪一般铺盖而来。

“你这是哪门子剑术?”

信房问道。

“在下自创的体舍流!”

丸目藏人佐答道。

信房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拔出钢刀,以刀尖对着丸目,缓缓起身。对手的实力显然在自己之上,信房心生不详的预感,刚才那奇怪的招式一定不是偶然。他企图用上段劈砍试探对手,接着快速攻击对手的膝部。可没想到被丸目轻松看穿。

丸目接连两招挡住信房的攻击后,迅速腾起左脚蹬在信房腹部,接着反向提刀,以刀柄的头部猛击信房上腹。

信房猛退几步后,好不容易站稳脚步。但上腹遭到的重击令他一时间喘不上气来。

“呃……”

信房皱着五官,压迫着嗓子,发出奇怪的呻吟。

丸目知道这并不能一下就将信房击破,于是站在原地没有追击上来。

“体舍流……”

信房默念道。

不仅是刀剑,还运用上体术,手脚都会是攻击的手段。当对方以双手持刀压制自己时,身体一旦压迫过来,必定会起脚使用踢击。那么手上的攻击呢?信房以极细致的观察力,解读出了对手运用脚踢攻击的结构,接下来便是手了。

信房快步上前做出正面劈砍的假动作,接着迈左脚使出一招横向挥斩攻击丸目的右手。丸目左脚踏出一步,单手持刀抵挡下攻击,接着用右手摁在刀背上压迫信房的刀刃。

看上去仿佛就是丸目的刀死死地咬住了信房的刀,缠绕着翻转了一圈,接着压在了信房的肩膀上。陷入被动的信房单膝跪地,借势一个半转身想要反手偷袭丸目。可丸目却灵敏地察觉到了信房的意图。他迅速一手推开信房,轻松化解了这招。

我懂了!一旦我使出的剑技力量在他可以用单手挡下时,他就会借机用另一手攻击过来。只要防住他挥刀的动作,手和脚的动作都是非致命攻击,挨上四五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么他的攻击结构便会慢慢呈现出来。

信房放弃了攻击性的招式,采用留有余地的引诱式攻击,诱使丸目采用手脚的攻击方式。几次被击打后,信房已经逐渐习惯了对方的节奏。

“为什么你还在笑?”

丸目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信房深吸一口气,换上轻快的步伐。这令丸目感到有些意外,他并不明白信房究竟想要干嘛。

两人的刀刃再次交织在一起,金属相撞的脆响不绝于耳,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牺牲掉挥砍力量,提升了挥刀速度的信房接连朝丸目进攻。丸目虽能单手持刀抵挡,但根本没有出手打击信房的空隙。

接连二十几招对拼后,丸目终于寻觅到战机。他以刀镡卡住信房的刀镡,伸左手攻击信房的头部。可没想到,信房先起一脚踹中他的下腹。丸目本能弯曲身体后退。信房顺势弓步上前,一记横斩从丸目额前扫过。

可惜的是,刀身偏短的缺点显露了出来。丸目并未伤到分毫,但此回合也足够令他惊讶。这小子竟然这么快就领会到了破解的方法?不可能的。

丸目擦拭额头上的汗珠,重新摆好姿势。

又是一回合的交锋。丸目双手持刀抵住信房,身体向前准备提脚蹬踹,可没想到信房不仅不退,反而迎面而来,直接用体侧抵住了丸目还未伸直的腿。

刹那间,丸目醒悟,若是这脚蹬出去,不仅伤不了对方,自己反而会被弹开,可若是不蹬,身体重心已被对方破坏,恐怕下一招便会丢了性命。犹豫之下,丸目只能用力蹬腿。可就在他弹出去的瞬间,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

丸目来不及惊叹,信房以极快的速度提起刀柄,利用刀柄的头部击打在丸目的上腹上。这简直与丸目之前的动作如出一辙。看得观众们振臂高呼!

丸目重重地摔在地上,没有衣服遮挡的手肘部分擦伤严重,已经渗出血来。

“有两下子嘛。”丸目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说,“但是体舍流也不是光有体术的流派。”

丸目将刀收回刀鞘,大喝一声!接着摆出了居合的姿势。信房将刀举至中段准备防御。

全场千人一齐屏气凝神,等待着这生死交接的一幕。

“啪!”

丸目重重踏出一步,如野牛一般冲向信房。

若此时选择侧向躲避,不仅避不开危险角度,反而有重心不稳的危险。只有严严实实接下这一招了!

信房后脚内扣,站稳重心,打算正面挡下丸目。而难点在于丸目拔刀那一瞬间会使出哪个方向的挥砍?是横向还是向上?

难以判断之下,怎么猜都太过冒险。信房的左手微微离开刀柄,推算着丸目与自己的距离。

“就是现在!”

信房出人意料地将左手抵住刀背,向前蹬出一大步。这打乱了丸目原本测算好的挥击时机,使得他的冲斩未能以完美的角度打开。可丸目的这招名为“虎冲”的秘技也并非这么简单,信房虽裆下了丸目的刀,但也随之被弹飞出去。

并未停下脚步的丸目紧跟上前,俯身挥砍倒在地上的信房。信房一个侧向翻滚躲过一刀,单手撑地顺势如陀螺一般旋转起身。接着向前空挥两刀,以此拉开与丸目的距离。

可他的右手上臂还是中了丸目一刀,所幸伤口不深,未伤及筋骨。

“体舍流可不仅仅只有体术。”

丸目说道。

“是吗。”信房目露凶光道,“我可只专注于剑。”

无数白色的光线平地而起,不同于之前,这次它们很快地汇聚在一起,形成错综复杂的线条。但这线条的头尾,信房了然于胸。他顺着线条挥动钢刀,以变化莫测的攻击朝丸目砍去。其速度之快根本令人应接不暇。看得观众们目瞪口呆。

丸目挡下其中招数,想用单手攻击,却被信房以流畅的提刀动作化解。信房不但未因此而中断原先的动作,反而顺势加快了下一次的挥砍。一连二十几招下来,信房主动向后拉开距离。

“刚才大公子一共挥了多少刀?”

百姓们互相问道。

“十九。”

“不,是二十!”

“是二十二!”

“你看清了吗?”

大多数人只能摇摇头。

“我数了,有二十二下刀剑碰撞的声音。是二十二刀不会错的!”

“不对!快看!”

百姓中有人指着丸目大喊道。

这时大家才发现,丸目左右手臂上各有一道伤口开始溢出鲜血。

“是二十四刀!”

丸目惊讶地急问道:“你这招是不是叫五月时雨?”

“你怎么知道?”

信房反问道。

“还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

丸目大吼道,紧接着朝信房攻了过去。

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信房只好接连出招。两人时而缠斗在一起,时而驻足对峙,优势在他俩之间反复交替。

突然一阵邪风骤起,信房收起重心,站直了身体,看似毫无防备却被杀气包裹。他缓缓朝丸目走去,徐徐举起持刀的右手。

丸目摄于这股压迫力,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难道说……”

丸目一声惊叹。他调动全部精力,汇聚毕生所学欲抵挡这一招。

信房双目圆睁,以闪电般的速度扭转身体。刚才还举着的刀仿佛残影还留在空中。

“哐!”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全场无不瞠目结舌。

丸目单膝跪地,举刀横挡在头与背之上。而信房……

“哐啷”一声,半截刀刃坠落在地。

“我输了。”

信房笑着丢掉手中半截钢刀。

“胜……胜负已分!”

司仪吞吞吐吐地宣布结果。观众们这才“哗”的一声释放出刚才集结在胸中的紧张感。

“等一下”

信房正要走,却被丸目叫住。

“你刚才那招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秘剑——一之太刀。义辉将军曾得冢原先生指点,从而习得此绝技。若不是我有幸见义辉将军使过这一招,恐怕……你是从哪习得?”

“义辉将军亲授。”

“怎……怎么会?”

丸目半张着嘴,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童。

“所以你还相信义辉将军是我所杀吗?”

“看来民间传闻也不可多信。但是我不曾听说义辉将军有收过徒弟啊。”

“我并非师从义辉将军,只是单纯向将军求教了一番而已。”

“但是你的剑术招式却与义辉将军如出一辙。你的师傅是谁?”

“一个叫做人鬼的剑客。”

丸目搓着光头分析道:“人鬼……没听说呐。要是这么说的话,或许你师傅的流派也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

“他不曾说起自己的流派。”

信房想起自己的师傅,回忆起了杀害师傅的凶手。

“松永久秀……”

信房突然想起这个名字。这个恶人不仅侮辱了师傅的名誉,还毒害了他,更是杀害义辉将军的幕后黑手。这个仇当初要不是信长拦下……

“他已经被二公子信忠征讨了啊。”

丸目疑惑地说道。

“什么?”信房对这个消息竟然一无所知,“那松永久秀那厮呢?”

“听说是在天守阁自爆身亡了。”

“太便宜他了。”

信房恶狠狠地说道。

“这么说来,松永久秀才是杀害义辉将军的真凶咯?”

“除了他还有谁。”

“丸目藏人佐!无愧天下第一!”

信长在正堂前高声宣布结果,打断了丸目与信房的对话。司仪恭敬地取来三日月宗近交到丸目手中。

“真是把好刀。”

丸目抚摸着刀身,不禁感叹道。

“还是物归原主吧。”丸目将三日月宗近抛给信房,“如果你刚才用的是它,胜负还不一定呢。对了,还有一事。”

丸目藏人佐走近信房,在他耳边轻语:“可要小心你的弟弟。”

信房诧异地看着丸目。

丸目则拍了拍信房的肩膀,爽朗地大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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