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参香说罢，素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面前的茶盅，她微微低下头去，升腾的热气便冲着她艳丽绝美的脸上笼罩而去，往她的脸添了几分柔和秀美，只那一双黑亮的眼睛仍旧透出锐利的光芒。

往后的几天里，小玉假装相信了素素，偶尔会把手上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素素去处理，佩儿好似看不到这些事情一样，暗地里却悄悄监视着她。

不出五日，素素就往柳叶儿的屋子跑了一趟。

佩儿远远地跟着，见素素进了柳叶儿的屋子，和那守门的婆子说了两句话，转瞬就消失在院门之后。

她并没有立刻回到洛参香的屋子，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身，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素素才从柳叶儿的屋子出来。只见那人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走路时嘴角都带着笑，可见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可一个背叛主子勾结外人的丫鬟遇到的好事，对于她的主子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佩儿脸色凝重，下意识绷紧了唇角。

她看着素素越走越快，不由也加快了步子，可谁知走过一处墙角，竟然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她慌忙四处看去，突然闻到一阵异样的香甜，佩儿察觉有异，连忙转身往回走，可她脚下一软，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片刻过后，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身形纤细，面带笑意，正是刚刚那个丫鬟。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阴险狠辣，日光下看了也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她看着地上的佩儿，眼里的笑带着嘲讽，她和柳小姐故意设计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引洛参香身边的丫鬟出来，这样他们才好下手。

她蹲下身子，冲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那里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形佝偻的婆子。

她长得很老，一张脸皱巴巴的，眼神浑浊，似乎看不清面前的人，连走路的步伐都比平常人慢了许多。

“是个俏丽的姑娘。”

那婆子开口，声音带着些诡异的沙哑，似乎是破了洞的风箱一样，就在人耳朵里有些诡异。

素素却不敢小瞧了这苍老的婆子，她恭恭敬敬站在这婆子身边，低头询问她的意见，“婆婆，接下来是不是该由我代替她，去香儿小姐的身边伺候？”

婆婆不言不语，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那东西薄如婵翼，展开却是一张人脸的形状。

她把那东西贴在素素的脸上，用力揉了几下，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再把那东西拿起来的时候，那张脸竟然变成了佩儿的模样！

哪怕素素早就知道这婆婆的本事，这时候亲眼见到，还是惊诧不已。

这世上少不了能人异士，她也从说书人嘴里听到过人皮面具的事情，可当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素素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惹来婆婆一个幽冷的眼神。

素素看清婆婆的眼，立马打了个寒颤。

那双苍老的眼浑浊不已，眼球里一大半都是眼白，眼珠子只有小小的黑点似的一块，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婆婆这手段真是厉害，难怪能够得到夫人的重用。”

她脑子转的快，顺嘴就夸赞着婆婆。

婆婆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

“夫人交代你的事情，一定不要办砸了。”

沙哑尖利叫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素素立马点了点头，殷勤真诚，“婆婆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让夫人失望。”

“不过，这个人也应该处理一下。”她低头看着昏过去的佩儿，目光从不远处的湖水上掠过。

婆婆微微点了点头，素素就立刻动手，拖着佩儿到了湖边，手下一用力，把佩儿整个人推进了湖里。

做完这些，她才戴上那人皮面具，眨了眨眼，面上带出几分佩儿特有的神情，瞧上去竟然和佩儿没有什么差别。

“去吧，别忘了夫人的吩咐。”

婆婆佝偻着身子，苍老的眼看着素素一步步往屋子走去。

“小姐，奴婢办事不力，素素进了柳小姐的屋子，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惹了柳小姐不高兴，被扣在那儿了。”

素素这时已经化作了佩儿，学着佩儿往日里的动作神态，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听不出什么差异。

幸好她进府之前曾经学习过一些口技，若不然的话，她还不会被柳夫人给看上，让她来做这么一件事。

洛参香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柳小姐什么话也不说，就扣留了我的丫鬟，未免有些越俎代庖。”

素素作出一副犹豫的神色，“要不，我们现在去柳小姐的屋子里，向柳小姐问个清楚明白？”

这后院里向来都是各家管各家里的丫鬟，素素去了柳叶儿的屋子却没有回来，显然是被扣留了。

洛参香正要带人去柳叶儿的屋子里问罪，守门的婆子便在门前通报一声，“香儿小姐，柳家的人来了。”

素素笑了笑，眼底带着些嘲讽，“小姐正要去问罪呢，他们可就来了。”

这姿态神情话语，处处都像极了佩儿。

她前几日天天往这里凑，就是为了摸清楚洛参香身边两个丫鬟的习性，包括她们平常在洛参香的身边做些什么活计，有哪些爱好，说话习惯怎样，这些东西她通通了解之后，才做戏引了佩儿出去。

可惜了那个自以为聪明的佩儿，这时已经成了湖底的一抹冤魂。

素素眼底的嘲讽，一方面是模仿佩儿，另一方面也是实实在在的看不起佩儿。

洛参香眸色变换，最终还是让人请了柳叶儿屋子里的人进来。

“奴婢见过香儿小姐。”

来人是柳叶儿身边的一等丫鬟，她恭恭敬敬朝洛参香行了礼，才道，“前些日子，我们小姐见香儿小姐屋子里有个丫鬟冲撞了您，今日就见她鬼鬼祟祟摸到了我们家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可惜素素蒙着脸，看不清样貌，小姐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就命人乱棍打死了。事后才知道那是香儿小姐屋子里的丫鬟，特意命奴婢过来给香儿小姐认个错。”

洛参香闻言微微挑眉，都说奴才随主，这丫鬟倒不像是柳叶儿一样好糊弄，单单这几句话就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