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花园，颜芊芸不当值，她坐在回廊里，身旁放着小竹篮，里面铺着薄薄两三层桂花骨朵。她望着那片桂花丛出神，阵阵秋风，香气时隐时现，欲闻却嗅无踪的感觉让她的心发痒。

她脑中浮现着与朱瞻域相处的过往:第一次，自己从杏花树上跌落，被朱瞻域抱住，那一刻心中的悸动出现在与他相逢的每一瞬。无论是在应天府的赌坊自己差点命丧狼口，还是在扬州自己被杨黑心劫持……若没有五爷，恐怕自己早就待在地府里了……

“原来这丫头在这里偷懒呢！”朱瞻埈哂笑着，指着在回廊里坐着的颜芊芸道。

朱瞻埈和朱瞻基朝她走去，她回过神，向二人施礼。她将身旁的竹篮挎在腕上，准备离去。

“刚才你愣着出神，想起了什么？”朱瞻埈问道。

“奴婢只是在想皇上说的话。”芊芸目光投向下方，淡淡地说。

“什么话？”朱瞻基问道。

芊芸缓缓抬起头，觑向朱瞻基，耳边响起何信对自己提起的话。那日，在御书房，朱棣问朱瞻域想要什么，朱瞻域向朱棣表明心迹，请他赐婚，让颜芊芸做他的郡王妃。当时，太孙殿下朱瞻基却为夏微舒请婚。朱棣不便裁决，只说想留芊芸在身旁几年，再做打算。

她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疑惑，她缓缓地道:“皇上说:‘当你追求你认为有意义的东西时，你会遇到你最不想遇到的东西。’”

朱瞻埈听了，嘴巴微张，挠头望向朱瞻基问道:“皇兄，皇爷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他又瞥向芊芸问道:“芸丫头，你想出来了吗？”

颜芊芸微微一笑，行了万福道:“奴婢愚笨，不识圣意。奴婢要去皇上准备茶点了，奴婢告退了。”

朱瞻基望着她的背影，默而不语。只听朱瞻埈十分聒噪:“皇兄……你倒是说说，这句拗口的话是什么意思……皇兄，你别走啊……”

颜芊芸端着茶盘走到御书房，朱棣正与金忠看北漠地图。

“阿鲁台接二连三地扰我边境，他活得不耐烦了吗？”朱棣的双眉向下紧锁，双目瞪得滚圆，嘴唇收紧。

“依微臣之见，圣上第一次亲征时，蒙古诸部势力均衡，尤其是鞑靼与瓦剌实力相当，皇上的“抑强扶弱”之策，让两部落互相制衡。数年前，阿鲁台杀了鞑靼首领鬼力赤，自封太师，专擅朝政，他倒是颇有野心，鞑靼部落日益壮大，渐渐势力超过了瓦剌部落。阿鲁台不断挑衅，恐怕是翅膀硬了，不服管束了。”金忠分析道。

朱棣听了，点头不语。金忠跪下拱手道:“微臣承蒙陛下圣恩，臣请缨充当先锋，讨伐阿鲁台，为陛下分忧。”

朱棣抬眼望着这位昔日的蒙古贵族，微微摇头，缓缓道:“爱卿请起，讨伐阿鲁台需从长计议，容朕想想。”

金忠离开御书房后，朱棣望着北漠地图，喟然长叹。叹息中，夹杂着怒、悲和忧。怒阿鲁台不守本分，扰得边境不安宁；悲自己身体每况愈下，不知还能出征几次；忧金忠能否言行一致，会不会也如阿鲁台那般朝三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