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十二年正月，腊梅先开，点缀了光秃秃的御花园。这半年来，朱棣的内心饱受折磨。每次听到阿鲁台骚扰边关的消息，他都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即飞到边关，收拾猖狂的阿鲁台及他背后的鞑靼部落。“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句诗竟是他如今内心的写照了。

这日在御书房，朱棣举着密报，与金忠、宁阳侯陈懋等诸将领商讨阿鲁台袭扰大同的警报。此时，六十五岁的朱棣再次决定御驾亲征。他命金忠与宁阳侯陈懋配合，担任前锋，又从各处征调六十万大军，整装待发，誓破鞑靼，活捉阿鲁台，让边关永无战事。

诸将散去，芊芸奉茶，朱棣咳了一阵，何信为其抚背。朱棣喝下药茶，略有缓和。

“陛下，奴婢有个请求，还望陛下应允。”芊芸跪下说道。

“哦？你这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了？”朱棣瞥了一眼何信，笑问道。

“奴婢想跟随皇上一同出征，照顾皇上的起居，还望陛下应允。”芊芸叩头道。

“胡闹！这战场岂是女儿家去的？北漠气候严酷，凶险莫测，你还是在这宫里看看书，精进你的医术。和你师父比，你还差得远呢！”朱棣哂笑道。

“奴婢知道北漠凶险，但奴婢不怕，奴婢只希望能在皇上身旁照料您的起居。古有木兰从军，奴婢只不过是伴在皇上身边，和她相比，奴婢也还差一大截。北漠温差大，奴婢在您身边，还能煎些药茶，帮您调养身体，再不济行军途中，奴婢给您讲故事解个闷，也不白吃军粮。”芊芸自争道。

“哈哈……这丫头，果然刁钻。罢了，罢了！你若想去，朕准了。”朱棣笑道。

“多谢陛下！”芊芸笑道。

在茶房里，药茶的烟气未散，颜芊芸推开茶房的窗子，却见太孙殿下朱瞻基疾步走来。

芊芸隔着窗子行了万福道:“太孙殿下吉祥！”

“为什么……要伴驾出征？”朱瞻基走到窗前，紧皱眉头，面色难看地问道。

“皇上的身体本不适宜这样的劳顿，奴婢只是尽本分，照料皇上的起居罢了。”芊芸如实回答。

“没有其他原因？”朱瞻基往窗前走了一步，眈视其目。

颜芊芸感受到了威胁，略退一步，“没有啊！”

“我想你听说了五弟请皇爷爷赐婚的事。”朱瞻基顿了顿，眄视其眸，继续说道:“我想你并不愿意远嫁乐安，对吧？”

“太孙殿下怎知奴婢不愿远嫁乐安？”颜芊芸直眴其目，毫不胆怯地问。

“你愿意？”朱瞻基脸上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初。

“奴婢自然是不愿意受人摆布。”芊芸回道。

“你在恼本王？”朱瞻基问道。

“奴婢不敢，奴婢怎么敢‘白吃萝卜还嫌辣’？茶房还煎着皇上的药茶，请殿下自便。”颜芊芸行了万福，转身走到火灶旁，拿起团扇，轻扇其烟，药和茶的混合烟气飘到朱瞻基鼻中，他望着颜芊芸垂目煎茶，心中喟然，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