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结了，我是要赶去办老祖交代的事。”聂璞道。

“那，这样啊，那我就回去禀报家主，然后再听令行事，少不得以后还要来打搅先锋使大人。”聂进道。

直到这时，聂璞才注意到，聂进对自己的称呼有了些微改变，从最早称先锋大人改变为先锋使大人，初觉不解，结合中土郑氏皇朝的经历一琢磨，方才恍然。

先锋只是一个临时称谓，先锋使却是一个正式职位，聂进这一改口，似乎是对自己更加认可了吧。

“好，那你我分头行动。”聂璞趁热打铁，立即道。

聂进见对方那么急着摆脱自己，猜测是不是老祖有什么秘密安排，所以也不好多纠缠，告辞一声，径直寻路而去。

聂璞能够感知到，没过多久，聂进就开启了空间法器，开始空间跳跃，很快就离开了魔域大陆。

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不仅远离城市，也远离聚居点，在这里施展术法，不会惊世骇俗，施术者也不易受到打扰。

聂璞也不再耽搁，原地施展进化版千里瞬息，很快就在从原地消失，不久就蹈空如履平地，向着麒麟飞岛方向进发。

他之所以着急，无非是想到，揭开自己最后疑惑的，极有可能是天庭，就是自己远远见过的天帝、天后。

更让他坚信自己判断的是，初一见面，帝、后二人都对他都青眼有加，很明显和聂家老祖一样，有不同一般的原因。

老祖对帝、后状态的判断未必准确，而且老祖本人似乎有些遮遮掩掩，不愿敞开心扉，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远远地，就看见飞岛及其附近被战云笼罩，双方战阵相互对峙，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显然，战事正在扩大。

麒麟岛周遭战坞密布，天庭方的参战军队比原来大大增加，而且岛上的军营连成了一片，显然指挥营的规模也比原来扩张了许多倍。

再看魔军，一个圆柱体的庞然大物横空出世，四大魔帅的战舰反而成了陪衬，环绕着这个圆柱体，就像孩童环绕家长。

密密麻麻的飞艇在圆柱体和四大战舰间穿梭。

聂璞竭尽目力看去，发现圆柱体上，印着大本营三个字，这是魔军真正的主力到了。

谨慎起见，他避开两军对阵之处，绕一个大圈子接近飞岛，之后就围着飞岛打转，试图寻找一个最合理的方式入岛。

没想到他这一番举动，早就惊动岛内外的明暗巡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岛内警笛大作，一片喧哗。

“敌袭！敌袭！”

很快，就有巡哨的战坞逼了过来，坞内喇叭高喊，“来人双手放置于头顶，原地蹲下，不得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聂璞正待遵照执行，就听喇叭里传来惊呼，“这不是先锋聂璞大人吗，怎么到了这里。”

言毕，战坞门大开，一道阶梯伸了出来，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抢了出来，道:“请先锋大人登坞。”

聂璞舒了一口气，暗想，这下好了，免了许多麻烦。

本来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自报家门，但发现来了许多新驻扎下的部队，未必然认识自己。

进了战坞，一个领队军官模样的人上前搭话，聂璞一看，他的军阶不低，校尉，是战坞指挥官的标配。

而聂璞自己，是没有军衔的编外人员，如不是前些时大出风头，力挽狂澜，恐怕很难在军中受人尊重。

“怎么不长一段时间，战事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聂璞问道。

他在心中默算，自己深入魔域大陆，就是在那个村庄稍微耽搁了些时日，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十多天。

“马上就要总决战了，魔方大本营出现，魔方精锐几乎倾巢出动，我方皇家禁军也陆续开拔第一线，据说战书已经送到魔方了，约期总决战。”

校尉面对传奇的先锋大人，毫无防备，知无不言。

接下来，校尉告诉他，天庭联军统帅已经下令，一旦见到聂璞，立即送到统帅部。

“统帅，钟葵？”聂璞有些感动，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偶有所助而已。

“不是，是六皇子姬扬，天帝、天后钦点的联军统帅，据说也得到了长公主姬月的全力拥戴。”

出乎意料的是，作为军人，又第一次与聂璞面谈，居然就议论起了自己的最高统帅，哪怕没一句坏话，也显得极不寻常。

聂璞猜测，不知道军中如何议论纷纷，才在这个不像是饶舌的军官身上反映了出来。

“好吧，那就先上岛吧。”聂璞心中一动，对军官说道。

“下官康煌，倘得先锋大人稍微记挂一二，不胜荣幸之至。”

聂璞莞尔，不再多话，只是督促着战坞靠上飞岛，告辞而去。

不曾想康校尉非常热情，居然越俎代庖，干起了引路的活计，带着聂璞向着飞岛驻军营而去。

想必这才是六皇子的嫡系军营，所以哪怕升任了统帅，他既没有搬到钟葵的帅帐，也没有和其他皇子的军营合并。

到了营房外，也架不住康校尉的热情一直把他移交到赶出来迎接的姬扬手中，好一番自我介绍，才赶回战坞去。

聂璞注视着他匆匆往回赶的背影，对姬扬道:“这人很特别啊。”

“我可没兴趣专门去了解他，只不过兵凶战危之际，为了在主帅面前抛头露脸，居然置自己的下属与营地而不顾，他不适合做一营指挥了。”

等姬扬说完这番话，他们已经来到了营地中，专门为统帅搭起的帅帐中。

“你打算怎么处置刚才那人？”直到二人分宾主坐定，聂璞方才问道，话中暗含一些考较的意味。

“今日谁当值？”姬扬点点头，突然扬声问道。

“在。”一人飞快入帐，向姬扬躬身应答。

“传我令，免去第三十八战坞校尉康煌职位，调入中军帐听用，第三十八战坞并入三十九战坞，共同进退，一体攻防。”姬扬下达指令。

“喳。”传令官应承而去。

聂璞听得连连点头，心道，这才像个合格的指挥官，知人善用是最基本的能力。

那个康煌，虽不适宜于行伍战阵，却非常懂事，更懂得讨好上司，看重在长官面前露脸的机会，调入中军听用，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真把我担心死了。”姬扬道，语气显得很真诚，令聂璞有些许感动。

想起在魔域临别那一刻的龃龉，聂璞不禁在心头叹息。

他并非叹息人性反复，而是叹息自己，始终无法适应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利益当先，其实这姬扬表现够好的了，关键你用什么标准来要求他。

按说他身经磨难，见惯了人情冷暖，不应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也许经历过与中土皇朝继承人郑全的生死之交，就觉得所有的当权者，见到他都应当感恩戴德，顶礼膜拜，自觉把自己当作小弟。

这不合逻辑。

不过，转念间，他又想到，这姬扬到关键时候沉不住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天帝百年之后，继承人堪虞啊。

“我在魔域大陆转了一圈，就回来了。”说着，聂璞挥挥手，像要拂去不愉快的记忆，又道:“不谈那些了，还是谈谈你怎么就成了联军统帅，战场形势变化怎么又那么大？”

“我为什么当上统帅，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一切像做梦一样，要不是皇长姐也坚决支持我，我想就是父皇直接下旨，我也不敢接手。你想想，钟葵元帅一系，皇家禁军一系，谁听我的，做得到令行禁止？”

“据我刚才观察，外面战阵章法严密，你干得挺好的啊。”聂璞想想，还是给予鼓励。

“那些战场日常琐事，都是皇长姐和她的参谋在安排，我只是坐享其成而已。”姬扬耸耸肩道。

没成想得到这样的回答，聂璞一时之间都不知怎样继续话题了。

“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果说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导致父皇、母后对我委以重任，那就是我认识了你，并有私下的交往。

“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承你不顾危险舍身相救，更是坐实了你我之间的特殊交谊。”

听了这话，聂璞本想说这不算什么，任何一个己方人员遇险，自己都会那么做，再说，自己也是判断没有危险才敢于深入敌巢，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忍住没说。

“你是说，是因为我，你才坐上这个有职无权的统帅位？”转念间，他改了口道。

“是啊，连殷角都高升了，成了联军高参之一，现在靠近皇长姐那边单独立营，随时参赞军务。你说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原因？”

姬扬说这话时，表情看起来像是牙疼。

聂璞一想，才明白，原来这小子并不甘心做一个傀儡，事事由长公主姬月支配。

只是据聂璞观察，六个皇子没一人赶得上姬月，也没有机会得到姬月那样的锻炼，临时担当大任，当然力有所不逮。

六个恶性竞争的皇子，坑害对方的同时，也坑害了自己，追根朔源，问题还是出在天帝、天后身上。

对抗天地压制，跨越时代存在，摧毁了他们为人父母的根本心吗？

“我很想知道，战争为什么升级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今天才想到决战吗？”聂璞再次岔开话题，问起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