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视为天堑的护城河被突破，就好像给室韦部骑兵打了一针强心剂。

所有人都发出意义不明的欢呼声，眼冒绿光地朝城墙冲去。

山外，看到这一幕的咥运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用有些不满地目光看向手下一众巴什。

有了曷萨那这个“聪明人”做衬托，咥运越来越觉得自己手下这些就特么是废物。

他恨不得直接将这些人全都砍了，然后像唐国皇帝那样，自己来决断所有事情。

面对咥运的嫌弃，众人纷纷低头，默然不语。

......

城上，看看那些嚎叫着冲上来的室韦骑兵，又看看有些被对方之前举动吓到了的部下，裴行俭心知不能再等下去了，当即便对传令兵吩咐道:“去告诉张校尉，让他带人将东西搬上来！”

“诺！”

传令兵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一群身穿麻衣，套着简单护具的“士兵”就匆匆登上城头。

这些人每一个的身上都背着东西。

有的是巨大的包袱，有的是几人长的木板，有的则是绕成一圈的兽皮筋，不一而足。

虽然战事迫在眉睫，不过城头的守军还是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了几眼这支造型格外奇特的友军。

只可惜，这些身穿麻衣的墨苑工匠并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

登上城头之后，数百名工匠就分成了十几波，各自来到城头不同的地方，将他们带上城头的东西组装了起来。

那是一架架看上去和投石车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体积比起普通投石车来要小巧了很多。

一般的投石车，占地至少也在五丈开外，某些特别巨大的甚至能达到十丈方圆。

没有哪座城池的城墙能摆的下这种大家伙。

因此，一般守城用的投石车都是摆在城内，跨过城墙进行攻击的。

这些墨苑工匠将投石车搬上城墙，着实有些让众人没有想到。

......

看着那些体型袖珍的小家伙，大家心里同时泛起一个念头:【这么小的投石车，能有杀伤力吗？】

要知道，投石车这种器械的威力，和它的体型是成正比的。

体型越大的投石车，往往拥有更强大的破坏力。

可是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些袖珍型投石车，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丈，这种投石车与其说是战争机器，不如说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看着那些始终一丝不苟的墨苑工匠，所有人的脸上都写了一个问题——这种投石车真的能用来杀人？

......

对于众人的疑惑，以墨家子弟为首的工匠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别部校尉张怀恩将所有投石车检查了一遍，来到裴行俭面前拜道:“将军，所有投石车均已组装完毕，请将军下令。”

和那些普通士卒不同，裴行俭是知道这种迷你投石车的厉害之处的，闻言没有丝毫迟疑:“如此，一切就有劳张校尉了。”

张怀恩客气了几句，转身下去安排。

很快，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那些墨苑工匠从他们背上城头的包袱里掏出一颗颗人头大小，用麻布包裹起来的东西，放在了投石车原本应该放石头的位置。

看着工匠们一脸轻松的样子，麻布里的东西，显然不会是石头那样的重物。

这让众人越发不解起来，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再有精力去管他们了。

渡过护城河的室韦骑兵，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一架架云梯被搭上城头，手持弯刀的室韦骑兵争先恐后地沿着云梯向上爬。

城头守军一边向城下射箭，一边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檑石沿着云梯往下扔。

作为西受降城最后一道防线，无论是进攻的室韦人，还是防守的唐军，都将自己最大的潜力发挥了出来。

......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情绪受到影响的唐军不可避免地落入下风。

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室韦人却依旧越来越靠近城头。

随着越来越多的室韦人渡过护城河，来到城下，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开始在城头蔓延。

就在此时，在他们耳边，突然响起一连串弓弦的崩响声，声音的大小，显然不是弓箭能拥有的，即便是守城用的床子弩，也没有那么大的动静。

许多人都忍不住回头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看去，入眼处，原本平躺着的投石臂已经竖了起来，而放在投石臂末端的布包，此时已经被抛了出去。

众人连忙回头，就见刚才那些人头大小的布包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最终落尽了远处的室韦骑兵群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些室韦骑兵该冲锋的还是继续冲锋，该射箭的依然在继续射箭。

除了几个特别倒霉，直接被布包糊脸的家伙落马之外，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在众人都觉得有些失望的时候，那些落在人群中的布包忽然有了反应！

“轰”

“轰”

“轰”

“轰”

......

一连十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传来，刚才那些布包落地的位置，方圆三丈之内没有任何生物还能站着，无论人马，全都倒了一地，挣扎哀嚎不已。

“！！！”

城头的唐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挣扎哀嚎，还没有断气的室韦人。

“！！！”

室韦人同样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

因为离得比较近，他们看到的要比城头的唐军多很多。

在他们的目光中，那些布包落地的时候没有丝毫异样，然后莫名其妙就炸了，从包裹里飞出许多乱七八糟的铁片铁钉一类的东西。

借着爆炸的威力，这些东西很轻松地穿破了室韦人的皮甲，嵌进了他们的身体。

再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不远处那副人间炼狱般的惨状，听着山谷间不断回响着的闷雷声，人群中的曷萨那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东西。

在记忆里搜寻一番之后，曷萨那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无比，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字:“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