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倾城的脸上闪过浓重的不屑。

宋风眠双眸冰冷:“我倒是没料到疯婆娘有这个本事，死后竟也成了魂息。哈哈哈哈哈……她心不死，到现在还做着春秋白日梦？疯婆娘恬不知耻！还四处招摇撞骗打着“未婚妻”的招牌？坏战星晚名声？有没有人去告诉她，到底是纳了采还是纳了吉？她算哪门子的未婚妻？？？”

哈？

一个称对方“下作的畜牲”，另一个称呼对方“疯婆娘”。

——半斤八两，平分秋色。

谢君山跟红袍早就料到宋风眠对黎黛也是这个态度，有了心理准备，是以见怪不怪。

但“未婚妻”一说还有隐情？两个人口里的版本又不一样？

谢君山跟红袍闻言皆是错愕。

宋风眠皱了皱眉，继续道:“前面的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那年龙窠寺外，有几个人都被敌军准备掳去当营妓。战星晚路过，出手救了那几个人。

那里面不止有我，不巧也有黎黛那个疯婆娘。”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宋风眠面色瞬间更加阴沉下来。

“她的家族早破落了，只有她自己把自己当个角儿，呵，一直说自己是什么贵族大小姐，跟我们这些蝼蚁生来就不同……

战星晚救了她，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到哪儿都跟着。但等到战星晚成了天心将军后，呵，她才觉得战星晚配得上她的身份，发癫让战星晚求娶她……”

好像，黎黛的确说过“天生是贱胚子”这样的话，虽然前后语境不同。

谢君山顺着宋风眠的话猜测道：“让战星晚求娶一说成立的话，那当时战星晚身为第一大将军应该要找身为皇帝的你赐婚才是。你同意赐婚了？还是说，他提了，你没同意？”

宋风眠紧咬双唇，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呵呵……我没见过他本人来找我赐婚，只是收到了他的一封信。

这算什么？

他拥兵自重功高盖主！他是威武忠诚、人人爱戴的开国大将军！！！他把我当什么？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皇帝！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疯婆娘家族虽然没落了，但家族旁支投靠了当时天心的敌国。

战星晚身为天心国开国第一大将军，婚姻动辄关乎天心命脉，岂能儿戏？

他本人若不来找我好好解释清楚，我身为天心一国之主，怎么能下同意赐婚的旨，放心把天心的命运交到他手上，让他与这种心怀叵测可疑之人成亲生子？

……我没有同意，信我撕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宋风眠仍是难抑激动，。

如果从大局当政者考虑，宋风眠当时这个想法确实是合情合理的，谢君山打心眼里生出了几分敬佩。

不知道宋风眠那封求娶的信具体写了什么内容。这一点谢君山跟宋风眠的出发点不一样，做事方法倒是不谋而合。

——文字有的时候太容易衍生孽息了。读的人抱着自我情绪去试图理解，写的人有时候本来没那个意思，却伤人而不自知。

……谢君山心下暗想，若是日后自己也有万不得已的情况，需要给上天庭反映问题的时候。比起看起来方式更安全稳妥一些的信，她自己倒是也更愿意——拼着即使得罪更多曾为同僚的其他武神，也要当面去解释说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一场大战，沁水斩消了太多戾气。眼前跟红袍长相完全一样的宋风眠，渐渐流露出一种红袍没有的陌生坚定气场——这是王者之气的沉淀。

谢君山望着眼前精致苍白、殷红薄唇的少年，生出了几分喟叹——

差点铸就滔天灾祸的精怪，生前也曾是心系天下、开疆辟土，年少杰出的风云人物——天心开国皇帝啊！

……

不过。

“不过，那个疯婆娘长得不行。

而且，你说你见到过她，她只是龙窠寺里的魂息。但我却是精怪。

啧啧！

不管生前死后。她都没一样比得过我的！”

宋风眠俊脸一撇，故作一副不以为意、兴致缺缺的样子。

谢君山心中白眼一翻，当场裂开。

——又来了，这熟悉的容貌焦虑。

我想收回刚才对“王者之气”的敬佩，来得及不？

您是长得倾国倾城，普天之下除了一模一样的红袍，只有仙界的白鹤仙尊的外貌可以分庭抗礼。

但是，我跟红袍不瞎，也都见过黎黛好吗？那种过目不忘的绝佳姿容，有必要严苛到算不行的范畴吗？

……按照这个标准，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坨屎都不如啊？

不过，你那么恨战星晚，你担心他名声这种末节做甚？你恨战星晚就恨战星晚，你跟黎黛比来比去的找优越感有意义吗？

不对！

我开始还提了一件事，他一直避重就轻没有回答。

一种荒谬古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前辈，你跟黎黛互相不对付。但师尊刚才也提过，龙窠寺里，黎黛每日都拜着一座跟你五分像的神像，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红袍心内有疑，自然而然就问了出来。

宋风眠嘴唇轻抿，流露出一丝对这个问题再明显不过的抗拒。

“疯婆娘做的事，自然都是疯疯癫癫呗。她生前必须拜我，死后自愿拜我。我有什么问题？怎么会什么都清楚，一切又与我何干？”

这个回答忒嚣张了，嚣张之下尽是敷衍。

……病娇难得流露直球的一面。因为直球才会这样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

“但，这个神像，另外五分像我小时候救我的那个武官。”

……已经够了。

谢君山示意红袍先不要再追问了。

如果不是为任务而来，谢君山的确不愿意窥探旁人——如同她并不想被人有意窥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