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3

“……我赌他会。”

话一出口,男人自己先愣了。

“这真的是第一次吗？”

“什么？”

“这真的是第一次，那我在黑暗大陆遇到的红围巾太宰又是谁？”

被第二身躯藏在尾巴里的红围巾白哒是谁？

他为什么会从猎人大陆的天上掉下来？

他为什么初见就仿佛已经认识自己很久？

他为什么忽然半途昏迷，一直到现在都藏在尾巴里醒不过来？

……还有,自己的第二身躯到底从何而来？

——“我想要……使他拥有一副健康的、不受约束的完整身躯。”

［六个世界后，第十二次想起一切,第十四次记忆清除；（此处有一段无法窥探的空白,怀疑存在第七个世界的经历,因真正死亡或其他原因,导致记忆彻底缺失）

三个世界后，第十三次想起一切（进行中），第十五次记忆清除……会因何到来？］

此处有一段无法窥探的空白,怀疑存在第七个世界的经历……

——怀疑存在第七个世界的经历！

第十四个次记忆清除前夕，他已又辗转过六个世界。

第六个世界是什么？

男人不自觉舒展五指，鼻尖染上浓重的血腥气,他仿佛又回到那一天，大雨滂沱、雷鸣轰响,上一刻还是有马鼓励的微笑,下一刻他便倒在自己怀中,耳边的嘈杂雨声将他的遗言盖过，唯有手中长剑刺穿他血肉的触感,久久不散。

——是了,正是有马生机断绝的一刹，正是他即将被排斥出那个世界之时,他因刺激过大，被清除了一次又一次的记忆破笼而出,又随之被世界强制清除！

随后,被排斥出世界,掉进河里，被太宰捡到。

——记忆缺失的第七个世界开始。

“我要复活他，让过去在未来重现，又有所偏移，斩断他和我的相遇，以此……避开死劫。”

所以……他才会什么都不记得地，进入忍者的世界。

那是“重现的过去”开始运转，而忍者世界，就是太宰为他定下的“过去重现”的节点。

怪不得万花筒写轮眼觉醒后总是隐隐作痛，仿佛曾经已使用过很多次，因为在遇到有马的第六个世界之前，他的第五个世界，正是忍者的世界。

只不过那一回，他遇到的不是斑。而是在木叶建村后很多年，同样是宇智波的身份，同样有个兄弟，他……是个哥哥。

因为要有所偏移，才使得两次身份不同……吗？

在忍者世界之后，一切的走向就完全偏移开来。

男人思索一瞬。

他遇到小治、齐木和晴明叶王等人的那个世界，架构异常宏大，仿佛是被什么从天而降的强大存在一手拼接而成，甚至花了他近千年在世界各地转换身份，为这个拼接世界打补丁。但也正因为规则繁多而冗杂，那个世界对他的包容度大大上升，第一身躯虽然不行，但第二身躯在那里待了近千年，也没有被排斥的迹象。

——请你在此定居。

——请让这里做你的家。

那个世界的声音说。

而在那之后，他告别小治，误入时政战场救下清川见严，后来又来到地球和天人的战场……男人眼前光影交替，一会儿闪过有马死前解脱的微笑，一会儿又是松阳死前将梅花糕递给他时的温柔笑意……

真像啊。

一次是亲手杀死亦师亦父的有马，一次是亲手杀死无话不谈的挚交……两次二活其一的战斗，都导向同一个结果——

失忆。

然后掉进河里，被太宰捡到。

于是齿轮转动，几乎相同的命运轨迹重新上演。

思维中宏大的信息流心随意动，随着浩如烟海的记忆冲刷翻跃，现实里，男人只是眨了下眼，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了然于心。

——这不是第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

电光火石之间，齿轮咔哒咬合，再生的轨迹勾下最后一角相同的弧线，最后一片记忆顺应呼唤，蝶舞着归位。

“灵王！说什么打赌——”男人快活地笑起来，清亮眸中尽是畅快的悦光，“这不是第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现在不是赌局的开场，而是赌局的落幕！一切尘埃落定，到揭晓答案的时刻了，灵王，我问你——”

男人高声，笑意四散，明知故问：“刚才太宰是来干什么？”

灵王一憋：“……他要来复活你。”

“什么什么，我没听清，他要来干什么？”

灵王、灵王：“……他要来复活你。”

“是的、是的！他要来复活我，他要来救我！”男人“啪嗒”合掌，双腿并拢踮踮脚尖，眼中的得意几乎具现化成充溢整座灵王宫的粉红花瓣，他一下下高声，说一下就小孩子一样拍个手，“他要来救我！他要来救我！”

“这不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一切重来，即使有所偏差，他还是选择来救我！即使代价巨大，即使长久等待，即使受尽孤独，即使把自己从我的生命中抹去——他就是要救我，要来复活我！”

“赌局已经结束，那么回答我，灵王——”

男人简直嘚瑟得不行：“你刚才赌了什么呀？”

灵王：“……”

“灵王灵王，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哎呀灵王，你不会是输了赌局恼羞成怒了吧？”还很记仇地把话还了回去。

早在太宰治到达灵王宫时，就知道自己输了赌局的灵王：“……”不用你提醒我！

“灵王？灵王灵王？我记得谁好像说过，他输了赌局，就换他来支付代价？哎呀哎呀……灵王灵王？”

灵王忍无可忍：“你适可而止！”

“唔，好吧，”男人正正脸上的木头面具，清了清嗓子，“那么，赌局结束，是我赢了吧，灵王？”

还非要灵王亲口承认不可了。

灵王被他磨得没办法，算啦算啦看在你这么高兴的份上：“是是是……是你赢了。”

赢了这么一个赌局，有什么可高兴的吗？

如果是他的话，赢了这么一个赌局，居然真的值得高兴。

因为他从前和自己的赌局……全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