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坐了下来,景逢有些发愣,但他只是看着苏怀喃,什么也没说得重新坐回去。
苏怀喃是他最强劲的敌人,这一点景逢从来没有忽视,他只是一再告诉自己没关系,毕竟一段二十年的感情仍旧不能让两个人有什么进展,那最终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即便如此,景逢还是害怕。
他知道这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景逢紧了紧牙根重新坐回去,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言而喻的怒意。
徐远吞了吞口水,有点儿害怕得离景逢有些距离坐下。
这言医生出来的时候要是选了谁没选谁,不用想他都知道简直是灾难。
徐远捂了捂胸口,祈祷着言语能选择景逢。
言语的这一场手术还算快,两个多小时便结束了。
这期间苏怀喃的手机响了不知道多少次,他都只是接起来说了两声就挂断,坐着的身体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
景逢见他这样,心里是着急的,但别无他法。
在与言语有关的任何事上,他从来就没有武器和资本,他所有的期许和筹码唯有言语一个人。
手术室的灯一灭,大门被打开时,景逢和苏怀喃甚至比那些守着的家属还要激动,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
但他们都没有上前去打扰言语。
那几个家属见言语出来了,一下子围了上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得问着。
言语摘下口罩点了点头,任由他们抓着自己的手臂。
“手术很成功,四肢健在。”
夫妻两人皆是一怔,像是完全没料到。
下一秒反应过来,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言语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往手术室后面的走廊去。
见到苏怀喃和景逢两人站得笔直的样子,言语有些发懵,不自觉后退两步。
景逢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怀喃便仗着离门口近,扬了扬手里的餐盒。
“还没吃呢吧,快来吃点儿,待会儿又得晕了。”
言语看了看他身后的景逢,抿了抿唇,点点头走到苏怀喃跟前。
从她开始往苏怀喃那边走的第一步开始,景逢就在祈祷她能来到自己身边。
作为优秀的猫科人种,景逢从来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才是神。
但这一刻景逢开始相信了。因为无能为力因为无法改变也因为太过在意,他变得脆弱无助,唯有借助神的力量达到最终的诉求。
不过显然这一次神也没有帮助他。
面前的两个人连眉梢都让景逢觉得刺眼。他早该知道的,与苏怀喃比起来,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景逢突然轻笑出声,他转过身有些不大顺得往前走,一步一步有些僵硬有些落寞,任由徐远扶着的身体却依旧挺拔。
他走到垃圾桶前,将手里的口袋全部扔了进去,然后头也不回得往前走。
言语抬头去看他的背影,竟觉得有些鼻头发酸。
但再一想想其实景逢与她不过医患关系罢了。她只是他的骨科医生,并不是他的心理医生,也没有去过问和关心他心情的职责。
但很奇怪,看着他故作坚挺的背影,言语有些说不上来的罪恶感。
苏怀喃顺着言语的眼神看过去,并不说话,只是拿过筷子替她夹了些菜。
“多吃点。”
言语愣了愣,讷讷点头将筷子伸进嘴里,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徐远搀着景逢的时候能很清楚得感觉到他的怒意。
这种怒意不同于被陷害也不同于被设计,是徐远跟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的,彻彻底底的怒意。说是怒意,好像还有些不甘心和自嘲。
徐远扶着他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候他有些不大喜欢言医生了,这怎么看也得是选景哥啊,就景哥这长相这身材这身价,哪样不比他苏怀喃强出几倍来?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想要贴上来的女人,只要景哥大手一挥,多的是人排队等着他,可现在他已经这样冒着腿再受伤的危险去等言医生,结果她竟然毫不理睬?
徐远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他替景逢有些不值。徐远也很清楚,连他这个旁观者尚且这样,景逢这个当局者一定更为不好受。
徐远将景逢搀扶回电梯,一直在想该不该说点什么,管他说点什么都好。
徐远干咽几下,缩了缩脖子,“哥……那什么,金姐让我问您……剧组那边您还去吗……”
景逢冷着脸点头。
“去。”
他这语气实在是冷得叫人发颤,徐远忍不住抖了抖。
“好……那我和金姐说……”
“那什么,您中午吃了没?”
听徐远提起午饭,景逢才意识到自己连午饭都没吃。
一大早从言语家里赶回医院睡到十点多才醒来的时候便得知医院来了一大批病人,景逢立马让护士去看看言语是不是赶来了。
果不其然,那时候她已经进了手术室几个小时。
不用问景逢都知道,明明该是她起床的点,被突然叫到医院做手术,一定什么都没吃。
景逢离开言语的时候,她并没有这么严重的低血糖,这后来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有如此严重的低血糖,景逢不得而知。
知道她来医院做手术了,景逢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去看看她还好不好。
景逢根本来不及顾及其他人看自己时探究的眼神也来不及思考怎么才能不被旁人发现,他满脑子就只有找到她。
他害怕她受伤,害怕即使自己在她身边她也会受伤。
见到言语靠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的那一刻,景逢没有其他想法,就只想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来晚了。
在她看向自己的那一刻,景逢曾觉得她眼里有自己,心里也有自己。
但这时候他才恍惚发现自己有多自恋。
景逢以前从不觉得自己会和“自恋”这个词沾上边,但显然现在不用这个词来解释的话,他只会更愤怒。
他愤怒的不光是今天言语选择了苏怀喃,更多的是愤怒他自己的无奈。愤怒在自己缺失的这些年里,苏怀喃对言语来说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一个重要的人,即使她对他不是爱情,但至少也是自己得不到的感情,就像今天就像现在,她会自然而然得走向苏怀喃,却不是自己。
景逢紧了紧牙根,眼神看向正在跳动的数字,一言不发便已经伸出手去将电梯按停。
徐远正扶着他心里头叽歪这苏怀喃,就感觉他动了。徐远一惊,见电梯竟然又往下去了,还有些懵。
“电梯出故障了?”
景逢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电梯的门缝。等电梯重新停在一楼时,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顿了顿,然后走了出去。
徐远本能得跟着他走了出去,但其实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有点担心景逢来这儿是想要找苏怀喃打一架的。
徐云跟着景逢往前走,一颗心砰砰直跳。这要是景逢真要打架,自己肯定拦不住的,可是景逢现在这样打架的话一点也不占优势,要是还受伤了那就完蛋了。
徐远内心纠结挣扎不知如何是好时,景逢已经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一直看向前方,那模样有些虔诚,有些叫人吃惊。
徐远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原本还有苏怀喃在的长廊里,现在只有言语一个人了。
她坐在椅子上拨弄着手里的餐盒,像是没什么食欲一样。明明应该是饿了累了的人,现在看上去倒像完全没胃口一样。
景逢并没有上前去的想法,他只是站在能看到她的地方。
刚刚在电梯里他突然很想再看看她,像是想要再赌一把,哪怕再看到她时,她身边还是有苏怀喃,景逢也认了。
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就算她没有选择自己,但至少现在可以证明,她也并非真的想要选择苏怀喃。可能是习惯而已。
习惯虽然是这世上尤为可怕的东西,它会改变一个人内心潜在的想法,但习惯也并非不可逆。
一个习惯的形成需要二十一天甚至更久,而让一个习惯消失则轻而易举。但有时候消失的习惯也会重新回来,让人措手不及。但景逢已经想好了对策。
如果苏怀喃用自己不在的这二十年让言语形成了有他在的习惯,那么他也愿意付出比二十年更多的时间去让她忘掉这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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