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靠着墙壁紧闭双眼的容凌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他听出了这是轮椅滚动的声音。

等到萧长离被人推进了牢房的时候，容凌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玄一将萧长离推进了牢房就转身出去候着了。

牢房里静默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贪恋地看了许久萧长离的脸，视线每每触及萧长离脸上的白绫，容凌的心里总会抽痛一下。

嗫嚅了半天，容凌终是开了口:“长离，对不起。”

坐在轮椅上的萧长离身子晃了晃。

“容凌，我以为，我等一生，都等不来你的一句对不起。”

闻言，容凌却是轻松的笑了笑:“长离，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无意间扯到了生死，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

容凌却是摇了摇头，似乎要赶去这莫名的伤感。

萧长离若是此刻能够视物的话，她一定能看见此时此刻，身处在牢房之中的兵败的御亲王，他的眼底有着她曾经最为熟悉的光。

“长离，当初接近你，确实是我的别有用心。太子的外家是方家，手上握有兵权，而能和方家抗衡的，只有萧家。所以我开始处心积虑的接近你，我扮演着你喜欢的样子去接近你。”

说到这，容凌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的笑了笑。

“可谁知道，演着演着，假戏却成了真。明明是南柯一梦，最后却成为了情深不寿。”

“长离，当我每每想起你的时候，当我在心里默默念着你的名字的时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父皇说的没错，当年我们成亲的第二天，我让婢女送给你的，不是什么安胎药，而是实打实的绝子药。”

听到这，萧长离猛然抓紧了扶手，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容凌的眉眼微微上挑:“长离，你，可还爱我？”

闻言，萧长离嗤笑一声:“爱你？你陷害萧家，灭我满门忠烈，一碗汤药让我一辈子做不成母亲，这些全都拜你所赐。到头来，你却还来问我爱不爱？”

“容凌，我们的相遇是你算计来的。所以我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容凌垂下眼眸，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抑制住声音的颤抖:“那你，恨不恨我？”

“恨你？当然恨你。我恨不得饮你的血，啖你的肉！”

容凌忽然笑了，因着萧长离看不见，所以他笑得恣意又轻狂，双目痴痴的看着萧长离，缠绵又缱绻。

“既然如此恨我，不如将我挫骨扬灰？”

萧长离抿了抿唇，从袖子里摸出了那瓶她拖褚霜华拿到的毒药，循着声音扔在了容凌的面前。

容凌苦笑一声，张了张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因着视觉的丧失，萧长离的听觉越发的灵敏。

叮——

是瓶塞被打开的声音。

咕噜咕噜——

是容凌吞下毒药的声音。

嗯——

是药效发作，容凌痛苦的闷哼声。

最后，一室安静。

萧长离突然觉得天牢有了些许的冷意。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突然说不出话来。

玄一估摸着时间进了牢房，看见容凌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他走进去摸了摸容凌的脉搏，死了有一会儿了。

玄一转身:“恭喜萧姑娘大仇得报。”

说完玄一抬眸，看见萧长离有些讶异:“萧姑娘，你怎么哭了？”

萧长离摸了摸自己的脸，哦，原来是哭了。

被玄一推出去的时候，萧长离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

阳光照在身上，一股暖意。

曜国有个民间说法，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挫骨扬灰这样损阴德的招，会让双方产生来世的羁绊。

容凌问她要不要挫骨扬灰，实际上是问她他们能不能求个来世。

萧长离抹去脸上的泪水，转着轮椅离开了。

容凌，我们之间的爱与恨，纠缠这一世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