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宣花了一千两银子才从一个票贩子手里买了一个二楼的包间。从包间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舞台中央：红毯铺地呈“凸”字形，约十丈有余，皆以罗纱粉帐掩幕。舞台合约一丈之高，三面环人，黑压压攒动的都是人头。他们近似疯狂地喊叫着，令人震耳欲聋，气氛无比火热……

苏玉宣屏退左右，附耳交接……

随后，无伤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外面天色还早，夜春楼便早早地掌起了红灯，隔着游廊亭苑也挡不住花厅那边传来的浮躁焦灼之声。

那丽娘一早便放出去风声，让她今晚出台。想来也是迫不及待捞一笔钱财。这几天，她没日没夜地和一群丫头排练舞曲。直到早上验收时，丽娘才喜笑颜开，准她今日休息。

看来夏雪今晚是躲不过去了。她叹口气！试了下盛满花瓣的水温，屏气将自己泡进水里，仿佛这样就听不到外面的声响似的。

再露头时，已有丫鬟捧着衣裙而站，面无表情。倒是这几日跟在她身边的吉祥，如意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勘勘两个时辰后夏雪才梳洗完毕，她对镜贴花，轻抚脸颊：这玉痕膏的效果自然是极好的，这才几日功夫肌肤更盛从前。

她翻开梳妆台抽屉，打开一格，取出那支祥云滴雨坠：“就用这个吧！”

“这？”吉祥有些犹豫：“阿娘已经为姑娘准备了头面。”说着便招呼如意取来给夏雪戴上，甚是华美。

她愣了愣神，收了手中的步摇：戴上的确有些突兀了，若被有心人发现，恐怕仅存的一点儿想念便没有了，那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时门外响起的阵阵敲门声将她拉回现实。

“姑娘可穿戴好了？”门外一小丫头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

“我们走吧！”夏雪不及她们答话，便身着红色披风，头戴兜帽，掩面而去。

热闹是他们的，她却什么都没有。

夏雪看了眼前方，光影浮动，月黄昏。她裹紧了身体：从今天开始，她便不是什么夏雪了，她是夜春楼的头牌——花楹。

一曲舞毕。丽娘款款上台，以手击鼓，示其安静：“今天是我们夜春楼花魁，花楹姑娘第一次登台演出，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她满面红光，示意夏雪做好准备。

“一曲“云袖”献给诸位。”

又是一声鼓起，灯灭……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众人无一不伸长了脖颈，瞪大了双眼，想要看看夜春楼新推的姑娘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苏玉宣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会是她吗？他定定地看着舞台中央，生怕错过了什么……

突然，烛火一闪，香风袅袅，红纱摇动。原本空荡荡的舞台瞬间多了十个少女，鹅颈粉纱，素手纤臂，柳腰翘臀，背列看官……

“咚……”

“咚……”

“咚……”

三声鼓起，一道花雨伴着红衣从空中飞来！所有人定睛一看：墨发高盘，雪颈柔荑，头戴金枝桂叶流珠，明眸善睐，面覆红纱，身量窈窕，玉体生香。身着一袭火云绢丝纱，脚系一双东珠挂金铃。恍若神仙妃子……

苏玉宣的目光追寻而去：只见一阵轻风吹过，那面纱掀起一角，看到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他紧紧地抓住扶手，有种莫名的情绪冲击着胸口，难受异常。他看向台下的那群愚人恨不得将他们眼珠都挖出来……

他激动！

他生气！

他愤怒！

他嫉妒如狂，却又无法宣泄的情绪，让他失控异常……